刘知易终于拿起了画笔,笔迹一路顺畅,短短几挥笔,山川池林已初见雏形,随后更是如有神助,细节雕琢、挥毫洒墨之间颇有大家风范。风范是有没错,但是齐月是对他的作画越发看不懂了。
锣声一响,便是结束,刘知易也完成了最后的处理。齐月虽然不懂画画,但是刘知易画得也确实奇怪。其他的大多是山川之景,而刘知易怎么说呢,像是画了一幅不知所云的连环画。左边是一瀑布倾天而下,水池中间的石头上坐一女子抚琴,岸上一女子吹箫,颇有江湖逍遥之气,而右边却是一女子卧床,一女子屋外遥望,暗含幽怨哀愁之气。
老鸨纷纷把画收走,在刘知易面前停了下来,看了看刘知易的作画,却露出一脸鄙夷的神色,耻笑道:“这位公子是把我们箬月姑娘的当市井故事画啊,真是有趣呢!”
台上的其他男人爆发出大笑,空气中一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哟,这位公子怕是还没及冠吧,画这些小孩子玩意儿。”
“笑死了,画连环画就算了,还是画两个女子,可别来这里凑热闹了!”
“……”
刘知易只是拍了拍衣袖,检查着衣服可有弄脏,齐月却看到刘知易全然不在乎这些人的闲言碎语,反而对她笑了笑,像是在安抚她让她放心。刘知易端正地站着,面对众人的不解也保持着良好的体态和素养。不愧是京城的世子,还算能镇得住台面。齐月心里想。但是实际上换几个月前,刘知易还在各色街巷里乱窜,什么矜贵高雅的贵人世子啊,他完全算得上不肖子了。
等了半晌,老鸨慢悠悠地从后面扭着肥硕的身子出来,活像一个身上插满孔雀羽毛的大鹅,她脸上带着不满和怨愤,待走到台中间才不乐意地说道:“箬月姑娘啊,口味实在独特,选择了我们——这位公子。”她走到刘知易跟前,满脸不屑地翻了翻白眼,然后走了下去。
台上台下的人散去,今天春秋楼的热闹算是看完了。刘知易被领到后面去,化作小纸片人的齐月还是回到了刘知易的领口。刘知易被老鸨领到了四楼西侧——箬月的房间,老鸨可瞧不起他,送到门口敲了敲门,喊道:“这公子我给你送来了,你,就好好伺候吧。”随后又是白了一眼,终于下了楼。
“进来吧。”箬月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刘知易已经见识过蜘蛛精的凶险,毕竟差点取了贺还舟和他的性命,但是想着齐月就在身边,犹豫和害怕突然不翼而飞。他打开了门。
入眼的是层层紫色的纱幔,透过幽暗的灯光,箬月曼妙身姿的轮廓能勉强辨得,显得更加诱人。
“公子是众人之中最了解箬月心意之人。”箬月的声音变得性感娇软,刘知易感觉自己浑身不自在,感觉后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箬月柔媚之声继续说道:“那公子告诉箬月,为何如此作画。”
刘知易开始一本正经地认真分析,希望这样可以缓解一下心中的不适:“只是随姑娘的琴声作画罢了,不过这首曲子,应该不止有琴声才对。”
“是吗?”箬月从席上下来,慢慢走进,在纱幔映衬下的身影很黑,“公子觉得,还应该有什么?”
“萧,这首曲子应该是琴箫合奏最为动听,所以在下在画中分别画了两名女子,一名弹琴,一名吹箫,如此才是曲子前半段的高山流水之意!”刘知易越说越起劲,齐月甚至一度怀疑他忘了自己是来抓妖而不是来交流艺术的。
“公子果真是箬月知己!”箬月突然越过纱幔,抱住刘知易的身体,胸脯也紧紧地贴了上来。箬月仰着头看着刘知易,眼神湿润而妖媚,“公子今日,就一直陪着箬月好不好……”
媚术!齐月心里一惊。刘知易只觉得对上箬月眼睛的瞬间头脑一片空白,而后仅剩的理性让他将其柔软的身子往外一推,自己却如无头苍蝇般向后踉跄了两步,摔在了地上,上半身靠在门板上。
箬月的眼神赫然变紫,周围的纱幔开始剧烈摇晃,门对面的窗子也被妖风“咔嚓”一声吹开。箬月摸摸头上的簪花,声音柔美中带这一丝狠厉:“刘知易,河东刘氏晋襄侯世子,为逃科举南下,偶遇……无伤?”
话音刚落,齐月瞬间化为人形,剑已出鞘,不得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