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起,春秋楼就开始大张旗鼓地布置,本就花里胡哨的大楼前还挂起了鲜红的锦缎和花朵,跟周围木质的楼房簇拥下显得热闹又艳俗。与以往不同的是,今晚这次春秋楼女子也可以进入,这炫耀比美的恶心算盘倒真是打得清楚,只不过倒是方便了齐月不用再穿这宽衣大袖的男装,满身不适地当一个贵公子了。
今晚相当关键,可能是解决掉蜘蛛精的最好时机,齐月本想自己去,但是刘知易还是选择凑过来,白盛颜也在那里不明所以的瞎起哄。
“昨天那只蜘蛛已经看到你了,你去不怕暴露吗?”齐月眼里是不可否认的坚定。
白盛颜却嬉皮笑脸地开口说道:“这没事啊,我给他换张皮就行了。”
两个男人非同寻常地达成了一致,齐月只能无奈扶额,然后盯着刘知易的眼睛,似乎在提醒他不要太过分了。
“我能帮得上忙的。你不是说了箬月只是蜘蛛精在操控吗,第一,箬月不一定识得我;第二,就像当初殷晴的那样,我还是引出了真正的恶鬼不是吗。”刘知易身子站得直直的,那双眼睛里闪出自信的光芒,还接收到了白盛颜赞许的肯定目光后,那精气神就更加闪耀了。
齐月想了想,刘知易说得不无道理,若是淮城时没有他被推出去假扮赵瑞,殷晴真身不现的话此事还难说。但是刘知易倒是从以前畏畏缩缩地被迫假扮变成了如今的有些迫不及待,胆量确实增添了不少。
齐月点点头,算是应下了。箬月今日被选为花魁,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板上钉钉,毕竟妖精对人类的魅惑能力与人类女子不是一个档次,不然她也不会那么快就傍上贵人直冲四楼,如果要在今晚所有人中选择一个男人,蜘蛛精肯定有自己的标准。刘知易除了不会武功,样貌是一等一的端正,精气也足,应该是妖精会喜欢的类型。
白盛颜上下打量着刘知易,像一个招摇撞骗的江湖神算子,若有所思地摇摇头,还啧啧了两声,说道:“得换身衣服,我再给你好好收拾一下。”
刘知易拿不着主意地看着齐月,齐月对上他的眼睛,说道:“听狐狸精的准没错。”然后看向白盛颜,微微一个挑眉,示意他随便。
白盛颜对着齐月机灵地眨了下眼睛,把刘知易推进了隔壁房间。
房间一下子少了两个吵闹的家伙,一下子显得空荡起来。齐月走到案前,手一摊开,就出现了一张黄纸。齐月从架上取出一只毛笔,在纸上画了一张小人的轮廓,身子有些圆润,勉强能算可爱罢了。齐月叹了叹气,自小就没学过什么女工,画画也一团糟。
她召唤出灵力,金色的灵气随着墨水的笔画走,从纸上割下了小人,小人从黄纸上脱身,飘在空气中,似乎跟一张纸没有什么两样。
很快,齐月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她抬头望去,刘知易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深青色的锦缎,看起来贵气逼人,样式虽没什么特殊之处,但裁剪能看出制衣人的水准和标准极高,衣料上的仙鹤和松柏暗纹是由极细的阴线织出,这种手艺的衣服,人间只有皇宫里的贵人才能享用,齐月以前在宫中的尊贵妃嫔和王爷身上见到过。
虽然深青色色调沉闷,但在银线的交织下,小小的动作,光线的偏移都让这身衣裳闪出月色般柔顺细腻的光芒。刘知易虽然年纪不算大,但竟意外撑起了这身衣裳,看起来还是有点他爹高官贵胄的身型和气质,在与齐月一路后越发不注重打理的头发被白盛颜挽上去髻了起来,头戴正管,整个人清爽了许多,郑重的打扮褪去了几分少年人的青涩,增添了硬朗成熟之气。
“可以,挺不错,”齐月客观地给出了评价,“穿这身应该很招科举考官喜欢。”
刘知易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本来刚才还有些期待来着,被齐月一句话就给浇得劈头盖脸。
“天色不早了,祝你们俩,一帆风顺!”白盛颜打着圆场,桃花眼下都是笑意,随后不知道在刘知易耳边小声嘀咕了些什么,刘知易又精神起来了。
齐月不想掺和两个人的悄悄话,将小纸人抛在空中,然后“咻”的一声就不见了。而后小纸人如活了一般,飘落在刘知易面前的桌子上,纸片小脚在桌布上迈开脚,薄薄的身子一扭一扭的。
“愣着干嘛!”齐月的声音从纸片人只有一个圆圈的嘴巴里传出来,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滑稽。纸片人双脚轻轻一跳,越到了刘知易肩上,然后攀上耳朵,爬到头顶,小小的纸片藏在了发冠中,旁人根本看不出来。
刘知易庆幸自己今早洗了头,不然以齐月的脾气准得嫌弃加批评。
白盛颜饶有趣味地看着刚才发生的故事,对着刘知易眨眨眼,随后化为烟雾,消失在了房间里。
“走了,快去春秋楼。”小纸人催促道。
“好好好!”刘知易听到从上而下的齐月的声音,还没完全适应这种奇妙又特别的感觉。
当刘知易赶到春秋楼时,已经有许多男子围在附近,将街道堵了个水泄不通,春秋楼的丝竹管弦和外面男人女人的吵闹声持续轰炸了两人的耳膜。刘知易尽量保持平稳地往里面急,但齐月还是感觉自己像在某个面临暴风雨的海船,四处飘飘荡荡,脑浆都要给倒腾出来了。趁着人多眼杂,齐月顺势从刘知易头上下来,落到他领口的衣料上,薄薄的纸片方便地溜了进去。
刘知易只感觉自己的皮肤好像触碰到了粗糙的黄纸,低下眼一看就发现齐月化成的小纸人溜了进去,顿时停住了动作,喉结动了一动。
“你再愣着,今晚我俩箬月的脸都见不到。”齐月不耐烦地催促到。
刘知易平复下来,再次挤进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