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远处还有些雪渍，有人走过的地方都干透了，这场雪过去，正式宣布入冬季。

家里的浴室建好，要是保温效果好，贺宣就不用经常进城了，在宅子里好好窝冬，准备明年去白鹿洞书院。7

腊月初八，小兰熬好了腊八粥，早饭就是这个，腊八粥有互送的风俗，可是贺宣今年来京城，想送都没人可送。

小兰跟着赵林家里的，学会了腌腊八蒜，这东西村里没吃过，小兰不敢多腌，弄了一小坛子，家里这么些人，总能吃完的。

家里的羊毛梳理好，一缕缕纺成了毛线，

日常都是罗家旺几人和小竹有粮他们在东跨院梳毛，东跨院也变成禁地，没有允许，不得入内。

家里的浴室修了五日功夫，才弄好，剩下的等沟渠这些干透，就可以沐浴了。

小竹和老杨担心贺宣在家洗会冷，不肯让公子头一个沐浴。

这个机会被罗家旺几人抢先，说是他们身体健壮，不怕冷一些，就由他们先来。

前院浴室旁边是有粮两口子的屋，老杨就把买来的几个大木桶放在正堂最边上这间屋子里。

贺宣单独一个，剩下的，男人一个，女人一个公用。

浴室用柴火烧的暖洋洋，罗家旺才进去，进屋就觉得很热，脱掉外袍也不觉得多冷，热水烧好后，用水瓢舀起来，顺着管道流入木桶里。

一大锅热水烧好，罗家旺就进去，脱了衣裳，泡到木桶里。

外边马勇又开始烧第二锅，里面要是觉得水不够热，随时可以加。

两锅热水烧好，马勇都觉得屋里热的不行，穿着毛衣直冒汗。

想着待会儿就是自己洗，去把要换的衣裳拿来，直接脱了毛衣，穿着单衣烧热水。

高卫进来，看到马勇只穿单衣，赶紧关门。

“你这是等不及要洗了，衣裳都脱了。”

“啥啊，我是热的，烧了两锅水，下面烧着火，上面水还冒气，我都出汗了。”

马勇问罗家旺要不要加热水。

里面传来罗家旺的声音，“不用，这水还烫着，我泡一会儿，太舒服了。”

“罗哥，你闷不闷，公子说了，要是觉得闷，就把外面的帘子给拉上去。”

贺宣担心屋里的保温工作不够，就给浴室加了个门帘子，用旧棉花缝的，放下来，里面就不会有冷气进去。

要是空气不够，把棉帘子拉上去，门缝里就会进些新鲜空气。

“拉上去吧。”

罗家旺泡的很是舒服，足足泡了小半个时辰，才开始搓泥，身上的皮肉都泡皱了，一搓一条泥状物。

搓完之后，再用肥皂洗头，浑身上下都洗干净，用脸盆接好热水，冲掉脏东西，就可以了。

木桶里漂浮着一层污垢，罗家旺都不想再看。

穿好衣裳，卷起袖子把木桶下方的出水口打开，脏水就会沿着沟渠流出去，只要接点水，把木桶清洗干净。

罗家旺出去外间待着，自己的头发还没干，不能出这个门，用布吸干头发的水分，浑身清爽的躺在炕上。

这是冬日以来最舒服的时候了，脑袋都轻不少。

高卫去外边挑水，马勇继续烧水，这一锅热水就是自己用的了，衣裳什么的在里面放好。

罗哥刚洗完，里屋还是一阵热气。

马勇问起罗家旺，洗后感。

“不冷，很暖和，不过你别泡太久，脑子会不舒服。”

罗家旺就是泡的有点久，躺在炕上，一点都不想动。

马勇将信将疑，等这锅水一开，就把烧水的活计交给高卫，自己去里屋宽衣解带。

三人洗完，浴室确实不冷，贺宣才有沐浴的权利。

小竹和贺青把浴室里面收拾一遍，换上贺宣的木桶，放好洗浴用品，贺青留下烧水，小竹帮着打水。

贺宣到浴室的时候，觉得这里还缺一口水缸，光用水桶太麻烦了，这事记下，下次让老杨进城买回来。

舒舒服服的泡个澡，不像在瓮堂一样要跟许多人挤，贺宣洗的很仔细。

脚趾中间都搓了一遍。

洗了两桶水，才算洗好。

换上干净的衣裳，出去，在外间烘干头发，里面贺青他们会收拾。

贺宣洗完，烘头发又花了不少时间，今日已经有些晚了，女眷们只能等明日下午，家里剩下的男子就要等后日。

有了这个浴室，贺宣终于不用忍受大家的头油味。

冬日，府里每人十日必须沐浴一次，老杨负责监督。

老杨欲言又止，还是问出口，“公子，那庄子上的人，能不能洗？”

“当然可以，你安排下，一日男子洗，一日女子洗，庄子里的人要沐浴，可以照这个来，不过集中在一日，府里不要每日都有人来，除了前院，其他地方不能随意进出。”

“还有，府里的人沐浴算是福利，庄子的人没道理我也包了，要沐浴的准备柴火，一个人一担柴，水自己打，回头我让小竹把肥皂切成小块的，交了柴火的都给一块，沐浴用。”

如果要铜钱，保准没有一个来洗澡的，但是柴火就不一样，今年，贺宣出车，庄子里的男人去月华山捡了不少柴火，用来沐浴倒是不心疼。

贺宣也不是真的在意这点子柴火，但是不能给下人留一个冤大头的形象，要是这样，往后还不得可劲儿占便宜。

不好的习惯就不能开这个先例，只有靠他们自己的努力才能享受更好的生活。

家里都安排妥当，老杨效率很高，三天功夫就运来两只大水缸，一个放浴室边上，一个放庄子门口。

织坊和守门的人顺手烧个炉子，就能煮壶热水，暖暖身子。

腊月中旬，小竹拿着贺宣的帖子去户部清吏司领俸禄，贺宣只是个从六品，每月的俸禄是十石禄米。

去年打仗的时候，连禄米都没有，折算成银钱或银票发的。

至于碳敬，冰敬这些，贺宣还未补缺，享受不到。

这点俸禄折算成银钱，也就将将够庄子上这些下人发月钱，腊月因为做毛衣，算上奖金，还差一截呢！

难怪会有贪官了，不贪点钱财，根本支撑不起应有的排场。

贺宣很庆幸自己把毛衣做出来，不然今年就得捉襟见肘，哪有这么滋润，想买啥买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