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瓮堂,小竹已经先占了位置,把东西都放在角落,两人的衣裳直接放在贺宣的背篓上面,脱得光溜溜的,跑进去冲洗。
还好里面的光线暗,不然一眼望去,全是光屁股蛋蛋,贺宣脱了自己的衣裳,正好在朱宇博和周毓风后面接了两人的盆冲洗下。
把头发洗干净后,才泡到池子里,水池里好些人,习惯了包场,贺宣还有点不适应这么拥挤的澡堂,两个小伙伴给贺宣和小竹空出点位置。
然后水池里都是朱宇博的声音,叽叽喳喳地问贺宣这几日在干嘛,父母不让自己出门,连去找周毓风都不肯,在家里足足关了五日,直到今日天晴,早上还去拜了祖先…
贺宣回答都插不上嘴,好想换个位置,一只耳朵魔音贯耳,再不换下,就要耳鸣了。
澡堂里人来来去去,直到手指头泡的有些皱巴巴的,就让大家都起来,回去了。
今日人太多,不知道有没有人偷偷往水里嘘嘘,反正水的味道不太对劲,出来之前贺宣又冲了一遍水才换衣裳。
沐浴之后,小竹去城里买些日常用品,厕纸,油盐之类的。
贺宣跟着朱宇博回家玩会儿双陆,边玩边说着放假后的生活。
对于城里的两人来说,不去学馆的日子大多就是玩耍的,年岁还小,除了学习很少接触家业,周夫子没有布置放假作业,只不过前几日下雨阻挡了出门的步伐。
贺宣的作业,源于成年人的自控力,比起上学的时候也减少了很多。
一局之后,贺宣把位子让出来,在旁边观看,突然想起了唐承嗣,他应该也在家里用功吧。
有一个人把自己当做对手,暗自比拼,尤其是得知明年自己升到上舍得时候,唐承嗣不敢相信的目光,贺宣并不是无知无觉,这种来自同龄人的嫉妒。
也是这个原因,两人出自一个村子,却没什么感情,来往不多。
甩开思绪,玩耍的时候开心就好,看着棋局上的双方,你来我往难舍难分。
直到小竹回来,贺宣提出告辞,跟朱宇博的母亲告别后回城南。
脚店里三人忙碌着,打扫卫生,洗碗盘账,店里还有一桌客人没有吃完,看到贺宣进来,余婶招呼了下。
贺宣看到厨房边上的垃圾不少,问道,“今日生意还好吗?”
余婶忙了一天,身体有些累却很高兴,擦着桌子回道,“好,中午的时候都要排队,今日集市可热闹了,吃饭的人就多。”
两人说了几句话,小竹把毛驴停好,进来后,直接去里面帮忙,可是厨房不大,有粮哥在后面洗碗,在站一个人,就太挤了,小竹提起水桶就去打水。
等收拾好店里,两头毛驴被牵出来,往村里赶。
进入腊月后,村里挑了一个阳光大无风的日子开始捕鱼,大多都去凑热闹。
上游前两日就开始拦截,让水往边上的田里流,还好冬日是枯水期,水田能承受的住。
盘溪深浅不一,像是贺宣家附近,水流很浅,到了三里村两条溪流交汇处,有一个很深的池塘。
肥点的鱼儿大多在这里,周围站满了围观的村民,穿着厚厚的袄子,家境殷实的,里面是棉花,家境一般的,则是粗布混着稻草芦苇,穿的在厚都不暖和,在腰间捆上一根草绳,免得风吹进去。
余叔下塘帮忙,于大嫂和有粮哥也跟着贺宣一起看热闹,由于去的比较晚,找位子都花了些时间,那些靠近的地方都被占了。
带着帽子的老人,吸溜着烟杆,边看边说着自己当年捕鱼的英姿,滴拉着鼻涕的小娃娃,被妇人们呵斥往后退些,要是一不小心就栽到池子里了。
妇人们,这边一堆,那边一丛,双手插在袖子里,夸夸谁家今年挣钱多,说说哪家姑娘小郎定亲了。
池塘中央,几个男子拉着渔网,先把池子用渔网捕捞一遍,等大鱼都抓上来后,下午村民们就可以自己下去捕鱼。
贺宣中途回家吃了个午饭,和有粮哥拿着篮子回到池塘边,余叔半身都湿了,午饭是两人带过来的,吃完又下河了。
上午捞出来的鱼儿不少,大鱼都被渔网捕获,几个里长比照着先把三个村子的鱼大致分一分,具体的等下午抓完在分配。
村里的男儿一个个脱掉棉衣,卷起裤腿,下到池塘里抓鱼,用竹篓,篮子扑住鱼,伸手进去寻摸,有些机灵的鱼儿,被抓住后,也借着自身滑溜溜的鱼鳞,从手里挣脱出去,引起岸上一片呼喊。
有人直接四肢趴地,像青蛙一样追鱼,看得大家笑个不停,当家的妇人笑骂着。
“臭小子,把衣裳弄得都是泥,看老娘给不给你洗。”
还有追到鱼,却一个倒仰,摔倒在池子里,幸好身边的人及时去扶,站起来双手还抓着鱼不放,努力把鱼放到岸边的筐子里。
这种都是小年轻,有些经验的老人,一把抓住鱼,双手钳住,鱼儿就挣不开,这类下水的,每家都能多分点小鱼。
直到申时左右,池塘里基本上没啥收获了,大家陆陆续续的上岸,等着里长们分鱼,里甲带着人去上游把拦截的地方挖开,让水流下来。
下游的渔网也换上新的,旧的泡了这么长时间,补都补不起来了。
前边有些拥挤,贺宣排不上号,只能在后面等,里长都有黄册,按照人口,每户留下一个拿鱼的就好。
余叔身上都湿了,先回家洗洗换身衣裳,他家的鱼让有粮哥领。
终于排到贺宣的时候,看到一个个桶里筐里有草鱼,鲫鱼,鲢鱼,翘嘴鱼,汪刺鱼…品种不少,剩下的就认不出来。
于里长分了贺宣两条大鱼,是草鱼和鲢鱼,还有一条小的汪刺鱼,等有粮哥拿了鱼,就回村了,正好小竹他们也往家里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