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端跟个大爷一样子院子霸占着最好的位置,在凳子上晒太阳。
昨晚降温,早上出来院子里都结着白霜,中午晒干后,阳光也不是很暖和,但人不能一直在屋子里烤火盆。
贺宣家里的红薯还有一些,余叔余婶正在清洗,下午炕一锅红薯,吃一些,剩下的切条晒红薯干。
村里人做的红薯干又硬又干巴,还没洗干净,有些泥巴。
“这是要做什么?”谢端看着厨房边的余叔余婶,问贺宣。
“我想吃红薯干,蒸好了晒得油亮的那种,正在洗红薯。”贺宣回答。
谢端这几日吃的还顺口,让侍卫帮忙去挑水,贺宣觉得家里可能还缺一口水井,今年都忘记了。
现在打井来不及了,地都冻住了,等明年天暖和了再打吧。
第一锅红薯洗干净,下锅,灶台也就不怎么用管了。
消完食,贺宣这几日在学礼,《礼记》讲的是周代的冠、婚、丧、祭诸礼的礼法,内容很细,需要理解,谢端给贺宣讲解的时候,还能结合《礼记集说》详细的讲明缘由,这种注解的书,贺宣在县城无法买到。
谢端自身的礼仪也很出色,抬手,答礼应该都有人训练过,看起来不仅标准还有美感。
贺宣请教了下,一般生活中,需要行什么礼?自己只会拱手,还是看村里里长他们给里甲行礼学的。
齐国,最盛大的礼仪就是稽首,跪拜,叩头,要等一会儿才能抬起头,不过这种礼仪不太常用,朝臣在正式场合拜见皇帝的时候才会用。
顿首,也是跪拜,磕头,磕完就起,这也是比较正式的礼仪,用在下属见上官。
空手,类似顿首,不过低头至胸前,不叩头,可以用来面见比较尊敬的人。
揖手礼,就是那天知州和县令行的礼,两腿合拢,站直,双手呈环抱,手指微曲,男子左手在上,弯腰鞠躬,这个礼仪用的比较广泛,对比自己地位高的人都适用。
拱手礼,类似揖手,身子和手不用弯曲,平辈之间可以用。
答礼,主要是上级用来回应的,颔首致意就可以了。
一般来说,只要会几种礼,在生活中就够用了,贺宣给谢端行了一个揖手礼,被纠正了好一会儿。
双手抱圆时要大气,不然侧面看起来就畏畏缩缩的,低头的时候,眼睛要注意,不能乱瞟。
行礼的时候谢端就是一个严格的夫子,指出贺宣每一次错误,贺宣在现代没有给人行礼的习惯,只能慢慢适应环境。
厨房的红薯传来香味,烤熟的红薯虽然好吃,但是多食胀气,易出虚恭,要是家里没别人,贺宣才不管这个,现在不是谢端在,自己的形象总要维持一下。
分给大家一些,让余婶把煮好的红薯切成粗条,放在笸箩里晾晒。
傍晚的时候,谢家管事过来汇报,两人在房间里嘀嘀咕咕半天,贺宣都洗好了,在正堂等谢端。
谢端出来之后,告诉贺宣,“小四,我这几日就要离开了。”
“啊?哦,好的,我知道了。”贺宣不知道他通知自己是什么意思,不过以后没有免费的夫子了,还是有些可惜。
“嗯,这次回去,铜钱碳作坊的事情,我会上报,后面应该会有人过来接手。”谢端想说自己不会冒名贺宣的功劳,不过这事没成之前,还是先别说了吧。
“好的。”贺宣除了答应也不知道说什么。
停顿了一会儿,两人同时开口。
“我,”
“你。”
“你先说吧。”贺宣只是想问问,谢端离开的具体时间,看能不能给他准备份礼物。
“我想问问你睡的火床,是怎么做的,京城天冷,要是有个火床,家母会舒服些。”谢端开口说道,这床的大概样子自己也清楚了,不过贺宣家的东西,经过主人同意再做更好些。
“那个其实很简单,就是床围起来,底部生炉子,不过要有石灰板,不然床底会烤焦的,一般的石板也可以,现在做来不及了,我送你几块,路上可以用。”贺宣说起自己的保温神器还是有些骄傲的,没有这个火床,自己冬日里过的不会这么舒服。
“好,你刚才想说什么?”谢端道。
“你什么时候回去?我准备给你做个礼物,谢谢你教了我好些时日的功课。”贺宣这几日的收获很大,都是村里学不到的东西,谢端教给了自己。
“明日还要收拾下,就后日出发吧。”谢端决定道。
两人说完事情之后,准备睡觉,贺宣还是尽量靠边睡,虽然没有翻身,互相都知道对方没有睡着。
“小四,我时常觉得你好像不似这个年岁的小郎。”谢端偶尔会觉得贺宣稳重,没人督促还能认真读书,有时跳脱,院子里那些器物就是证明。
想起贺宣父亲早逝,被分家出来,经历太多,心智成熟些也是正常的。
“是吗?谢三哥,京城是怎么样的?”贺宣心里吐槽,我当然不是只有这个年纪,我心理年龄比你还大,我的经历说出来吓死你,信不信,赶紧转移话题,问点自己想知道的。
“京城,就是房子大些,人多些,东西也丰富些。”谢端回答让贺宣的想象力无法发挥,只能再问的细致些。
“那京城冬日里有什么好吃的吗?”
“冬日里会喝羊汤驱寒,家里取暖时常做一盏蜜梨噙,下雪后在院子里吃拨霞供…”谢端详细的说了自己的吃食,引得贺宣好羡慕,转过身来听讲。
“京城有什么好的书院吗?”
贺宣想读书,接触到这个时代思想最开阔的那群人。
“京城里的最高学府是国子监,里面的夫子都是各派的名仕,大儒,除此之外,白鹿洞书院,岳麓书院,东林书院,静思书院这些书院也都不错,我就在白鹿洞书院读书。”谢端讲了几件自己念书时的小事。
“那书院有什么规矩,严格吗?”
两人一问一答,说了好一会儿功夫,贺宣的声音低了下去,眼皮已经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