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在京城,怎么都不会让别人跟自己一个屋子,但是在外的时候,没有那么多讲究,路过荒郊野岭,谢端和侍卫在野外也住过,现在不过是让贺宣跟自己一个屋子,被子还是分开的。
当然了,贺宣的卫生习惯也是谢端能接受同住的原因,两人一起在瓮堂洗的澡,贺宣每日都要用热水洗脸洗脚,打理的干净。
贺宣有些愣,我听到了啥,一起睡,要是能睡房间,谁愿意睡客厅啊,但是谢端跟自己一起睡,会不会打扰人家?
贺宣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上了床。
这床是可以睡下两人的,贺宣为了不碰到谢端,靠着床沿躺着,身上的被子也是谢端的,谢家管事怎么能接受自家公子床上有一床普通棉布的被子,把谢端备用的也拿出来了。
“贺小郎,我总是这么叫你有些生疏,你在家排行第四,不如我叫你小四,你叫我三哥,如何?”谢端觉得两人的称呼有些太客套,而且自己在家是最小的,要是这样称呼的话,贺宣比自己的排行还小些。
“这不太好吧,我一介庶民,不能高攀了您。”贺宣推辞道,有时候也会有些纠结怎么称呼谢端,但是两人身份不一样,不好乱攀扯。
“就这么叫吧,不然你一会儿叫我大人的,一会儿将军的,我也有些别扭。”谢端这个年纪,对于职称这些还不是很适应,平日里应付下也就算了,现在每日相处,贺宣这么称呼就不太习惯。
“小四,你这个软枕怎么想的,还有些舒服。”谢端看着床上唯一没有被换掉的枕头,也试了试,躺着还挺舒服的。
“谢,三哥,就是一般的硬枕我睡不惯,就让余婶往布料里装了些棉花,像被子一样做,枕着还舒服,就留下来了。”贺宣解释完,两人就安静的不说话了。
贺宣不太习惯跟人同床,身边还有一个呼吸声,身上盖的被子重量很往常也不一样,但是不能打扰谢端,贺宣闭上眼睛,听到外边的侍卫都回了房间,关上门的时候有些动静。
在心里默默属羊,意识渐渐模糊。
等到贺宣的呼吸拉长,谢端睁开眼睛,没有睡意,这个房间里更暖和些,身下的炉子烧着碳,整张床下面都是温热的,谢端奇怪贺宣的这些想法,在京城也没有人在床下面生炉子,都是烧火墙,睡炕,在房间里放火盆,虽然温度高些,可是火烤多了,人也不舒服,身上有些干燥,嘴角也会溃烂。
今年可以让管事学学,回去的时候给母亲带一个这种床,换换花样。
听着贺宣绵长的呼吸,谢端也睡了过去。
贺宣觉得自己变成了孙大圣,大闹天宫后被如来佛主镇压在五指山下,手脚都无法动弹,挣扎着醒过来。
自己确实被压制了,谢端双手双脚抱住自己,跟个火炉一样暖洋洋的,贴在自己背后,两人不是有两床被子吗?怎么睡到一个被窝了?
贺宣醒来的时候发现,谢端的被子都踢到了脚边,要不是床四边围着,肯定掉下去了。
八成是昨晚,炉子在谢端那边烘的热了,就开始踢被子,等炉子熄灭了,又开始找被子,就把贺宣身上的拉过去。
可是贺宣冬日睡觉有个习惯,就是把被子压在身下,于是谢端只能连人带被一起裹住了。
贺宣想起来解手,可是谢端还没醒,看看天色也还早,还能在忍忍。
贺宣转过来,躺平,打量着谢端的外貌,这人的五官还真是女娲偏心款。
眉毛黑长,斜插入鬓,眼睛不大,是内双,眼眶凹进去,不笑的时候比较严肃,有种强大的气场,就属于不敢上前交流的那种。
鼻梁挺直,人中不长不短,连接嘴唇,上唇微翘,中和了一些面部的凌厉,皮肤也不错,没有很大的毛孔,一般少年人爱长的痘痘粉刺都没有。
真是不公平,明明自己想长成这样英俊的面庞,可是被上天赋予了谢端。
这就是一出身就在罗马的人吧,贺宣想着自己还要努力读书,科举考试才能授官,兢兢业业好些年,有了一定的实力,才能在这个时代安身立命。
贺宣的怨念传导到谢端这里,眼皮微动,这是要醒了。
贺宣想着自己要不要装睡,以前看电视,人家被抓包醒了,都是闭眼装睡的,这样比较不尴尬。
可是被谢端戳破装睡不是更社死,还没纠结好,谢端已经收回双手,揉了揉脑门。
一时想不起这是哪里?
闭上眼睛,回想一会儿,想起这是东厢,贺宣的房间,昨天折腾的有些晚了,才休息,看到一边的贺宣和脚下的被子。
谢端有些不好意思,看来是自己半夜抢了贺宣的被子,还好贺宣个子不大,人小,两人盖一床被子也可以。
不过长大后,谢端就没和别人这么亲近过了,哪怕是兄长,也没有抵足而眠。
贺宣起来穿好衣服,自己想去茅房解手,再不去就真忍不住了。
正堂的下人,听到屋里的动静,管事的来敲门,贺宣穿好衣服后就去开门,自己匆匆去茅房,不然两个男的在房间里大眼对小眼也尴尬。
贺宣回房洗漱的时候,谢端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在刷牙,人家的铜脸盆金光锃亮,霸占了贺宣平时洗漱的架子,可是贺宣的注意力全在谢端手上。
人家拿的是什么啊?这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牙刷吗?
贺宣看着谢端手上的牙刷,应该是骨制的,上面有刷毛,谢端蘸取了盐粒,开始刷刷刷。
小竹拿来了贺宣的洗脸水和嫩树枝,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贺宣等谢端刷完,问:“这个在府城有卖的吗?”
当然没有了,谢端手上的牙刷,柄是牛骨大骨,刷毛是野猪鬃毛,别说府城,京城用的人都不多,一来刷牙是贵族的生活方式,二来这东西毕竟有些私密,一般人都看不到。
谢端看贺宣很是中意牙刷,并不觉得贺宣是想要这么贵重的物品,毕竟平时自己穿的锦缎,戴的扳指,蹀躞,贺宣从未讨要过,也没有表露出贪婪等欲望。
反而对这个其貌不扬的牙刷开口询问。
“府城怕是没有卖的。”谢端擦了脸,把帕子放回水盆,让管事给贺宣拿一把牙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