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源的事,就是百灵的事,在他们所有的事情之上。
巡卫很快动起来,待卢悦终于慢慢转头的时候,才发现异常。
“小友想通了?”
朝源多少年没尝过出汗的滋味了,现在额上却隐隐见汗。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魔星比常人更有成魔的资质,还有三百多天,他真怕她承受不住,真的成了魔。
“老夫还没去找你,还有三百多天,机会不是没有,小友可千万不要自缚,为心魔所趁。”
心魔?
卢悦深深地看了看这位有些紧张的老头,微一转念,已经明白,他为什么比她还紧张,她被心魔所趁了。
她一把收下金锤,“前辈知道那种等死的滋味吗?”
“……”朝源慢慢收回手,轻轻摇头。
他不知道等死的滋味,自入守堂以来,他就不曾出门做过任何任务。
百灵需要献祭的秘密,不能随着守堂长老的死而湮灭,所以,没选好下任前,他只需要修炼或者玩自己的就行。
若不是多年的安逸,已经让他不怎么知道动手了,其实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一掌毙了她。
活的功德修士,需要自愿,可是死了的功德修士,他只需送一副棺材就可以了。
“你对我起了杀心,那请问,这也算你的心魔吗?”
“……”
朝源悚然一惊!
忌惮之色一闪而没,“小友想多了。”
“想没想多,你知我也知。”
卢悦冷哼一声,干脆拉下了自己的面纱,“想杀我,也要看你能不能接下杀我的代价。”
无名之人,死了也就死了。
可她不一样。
若是没死在百灵,先被这老混蛋拍闷棍,哪怕拂梧师父顾忌着百灵战场,也不会放过他。
还有姐姐,她总要给她找个活下去的活,否则她肯定也得憋死了。
“朝源,在我没想死之前,你若先杀我,不止天地因果会找你,就是你的后人家族,也定会因你受难。”
谁都不是无根的浮萍,“你听好了,现在,我要仙盟所有有关大道符的资料。”
什么?
大道符?
朝源非常想说,这胃口也太大了。
可是面对这双幽深,随时可爬出凶兽的眼睛,他愣是点了点头,“可以!小友刚刚想到了什么?”
“想……”
卢悦不相信这个已经对她起了杀意的守堂长老,可是待要不说,又实在要用得着他,“前辈觉得天道是什么?”
“……”
朝源紧紧拢眉。
“当年百灵天道示警,我才逃过一劫。”卢悦远眺那边的滚滚墨云,“如果那时候死在百灵谷,就没有献祭一说了。”
那一声雷,把她扔了的理智,又拖了回来。
“那时候,它不让我死,现在也未必就想我再被献祭进去。”
这?
朝源心头一动。
“百灵的天道,不是真正的天道。同样,自诩为天道的阴尊,也不是真正的天道,前辈,你们可曾查过这两者的关系?”
“……”朝源的面容严肃起来,这个问题,还真有前辈怀疑过,“上两任的守堂长老,曾怀疑过二者的关系,他在传下长老位子后,亲至有去无回海,可惜最后,失陷在那里。”
死了?
卢悦微有失望,“那位前辈既然做了万全准备,那有东西留下吗?”
“有!”
朝源虽然对卢悦起了杀气,可是幽关百灵的将来,他还是知无不言,“仙盟的藏书楼,还有个秘层,那玉简就放在秘层中,小友只要保证不外传,老夫可以做主,由你尽看。”
“……”
卢悦深深看了朝源一眼,“好!”
还有三百二十六天,她得抓紧了。
……
结界外的缚龙和陌阡都没想到女修是卢悦,他们不知道二人在里面说了什么,但朝源居然带她进了藏书楼秘层,实在让他们不能不多想想。
有些事,是经不起想的。
缚龙一直记着,很多年前亲手保护的功德修士死在面前的样子,那双又悲又愤的眼睛,几乎成了他的梦魇。
那人的尸身最后好像就是被守堂的执事带走了。
而前两天,他们还听到朝源亲口说,他在等一个人,希望是个死人。
那是不是……
不仅缚龙的面色发白,就是陌阡长老的面色,也极其不好。
卢悦好好的,不可能这样无端迁怒杀人。
百灵二字在两人脑中炸响,可是他们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如果事情真如他们所猜,那……
“我等的人就是她。”
把卢悦送进藏书楼的秘层,朝源知道,就凭他养尊处优多年已经迟钝的性情,真有个什么,根本不可能压得住魔星。
他需要盟友,不管这个盟友有多不愿,百灵危机在前,都只能顺意而行。
“百灵的献祭从未停过。”
朝源封了殿内禁制,朝相顾无言的二人道:“每六千年,都必须有一个功德修士进去。”
“……”
“……”
缚龙的须发皆颤,他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老夫没杀过功德修士。”
朝源摸出一个酒葫芦和三个玉杯,给自己倒酒的时候,也给他们各倒了一杯,“功德修士因为种种陨落得都早,守堂长老历来只需要把他(她)们的尸身送给百灵便可。”
只有现在的这位是个例外。
“还有三百二十六天,如果能在这些天里,找到另外一个,所有一切都不是问题。”
可是找不着呢?
缚龙和陌阡对视惊惧的一眼。
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说是天翻地覆,可能都是轻的。
哪怕最后三千城不敢明着跟仙盟对着来,暗里……
二人不约而同,想到谷令则。
不,不用谷令则,朝百灵献祭了卢悦,他们的心也不会饶了他们。
那孩子为大家做了多少事?
“你们守堂,从来就没想过其他办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