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巫猎场中,大人突然感觉一阵心悸,他慢慢按向自己的胸口,眼中现出一种似哭似笑的神情。
这一天,他似乎在一直期待,现在终于尘埃落定,该是壮士断腕的时候了。
分神……毕竟不是本体。
他两手法印繁复不断,本来就是淡淡影子的身体,在法印完成的时候,轰然炸开。
“离梦道友,还有什么不对吗?”
弃疾等人一齐看到若有所觉的离梦,生怕大人的神魂在峡谷中还有暗藏。
离梦的心神在猎场石珠上转一圈,半晌轻叹一口气,“我们……也许做错了。”
啊?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人的神魂怎么会不能灭?
“这些年,他一直躺在棺材里不出来,倚仗的——是一定有人会救他。”
离梦抬头望天,“可是现在,真相大白,魔域再不是他的倚仗,分神做事,又几度受阻,你们说,他接下来能怎么办?”
怎么办?
弃疾脸上的颜色一下子灰暗起来。
人家既然能迁出分神暗中行事,自然也可以……
在性命受到威胁下,哪怕承下某些禁忌,他的本体也定然会强行苏醒。
分神已然难以对付,本体……
能被魔域各魔主,称一声大哥的人,修为又怎么会差?
想通了这一点,归藏界的诸修,脸上都凝重起来。
归藏界是封他神魂的所在,又是灭他神魂的所在,再加上毁他一切计划的卢悦,他真身一出,第一时间找的,也许就是归藏界,就是卢悦。
……
翻涌的魔池中,三个魔门修士,正在延伸的平台修炼。
可是突然,三人同时一脸惊悸地看向身下的魔池,好像下面,有什么要命凶兽噬血盯上他们一般。
“于兄,怎……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人的胆子较小,他的身体浮起,准备一个不好,马上溜之大吉。
可是,魔池修炼的机会,对他们这些人族修士来说,太难得太难得,他一时又舍不得,毕竟身体一旦离开百米,想要再进来,就得再去求魔主的令牌。
“不知道。”
另外两个人对视一眼,虽然惊惧,虽然后背毛毛的,可……可让他们放弃这次机会,决不可能。
“郑兄、胡兄,要不然,我们一起下去看一下吧!”
这里毕竟是魔主的地盘,如果真有什么不对,他们三人至少可以守望相助。
魔池自上古以来,似乎有很多秘密,若是能了解一二,对他们自己也是大有好处的。
边境大战,那一个又一个前辈,因为赶时间,被所尊魔主逼着自爆,对所有修魔的人族修士而言,都是不可言之痛!
若不是现在道魔罢战,与魔星卢悦也早就化干戈为玉帛,他们其实也不敢请宗门帮忙申请进魔池。
“那……那就看看。”
三人一齐祭出数件护身之宝,越过一个个平台,点点地往魔池下方探去。
越到下面,魔气越为浓厚,对人族修士的身体压力,也越来越大。
“咦!不对,不对啊。”
胆子小的胡为乾,眼睛瞪得很大,“魔池……魔池似乎比以前深了?”
典籍记载,魔池一共有十二米深,第一天来的时候,他还刻妄想在深处一日千里地修炼,试验过好多次,才一点点地移到最上面的平台。
可是现在,他们下潜至少二十米了呀!
“听说很多很多年前,魔池变异,当时……当时在此修炼的,俱都成就了一方大能。”
凶兽的感觉已经没影了,于海心中的野心滋长得非常厉害。
“变异……也……也不会变长吧!”
胡为乾不想下去了,他的胆子是小,可也因此帮他逃过几次大难。
“既然来了,怎能半途而废?”于海一把拉住他,以更快的速度下潜。
“棺……棺材?”
魔池中虽然透不出三米的神识,可郑成先的目力远比正常人高,看到的第一时间,不是查看,而是急速后退。
有一口棺材,牵动了三千界域所有修者的心。
道、妖,甚至诸方魔主一齐出动,都不曾寻找到它,谁能想到,它居然藏在众目睽睽下的魔池里?
“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吧!”
醇厚而好听的声音,从棺材里传出,想要奔逃的三人,身体慢慢缓了下来,他们脸上挣扎不断,虽然意识还在,可是身体和神魂的控制权,似乎再不是他们自己。
很快,仅有的意识,都在慢慢模糊,他们一齐下跪在棺材前。
“开棺……!”
声音虽然还是很好听,但如果凑近看,可以看到棺材里的男子,眼神冰冷。
“咯……”
三人一齐用力,可是看上去,有些破烂的棺材盖,却异常的厚重,居然没打开,对视一眼后,一齐咬牙,“咯吱……”
棺材盖终于启开一条小缝。
“咯……”
“吱……”
“……”
几乎每过一会,都有一声启棺盖移动的声音传来。
看到干了半天,才移开的五指缝隙,大人在心里微微叹气,知道还要好大一会,干脆闭上眼睛,免得自己看到他们三个的蠢样子,一个受不住,提前宰了。
“咯!咯……吱吱!”
三人的牙齿已经咬出了血,甚至移棺的手,也是鲜血淋淋,可是他们好像一无所觉,还在努力地推棺。
“嘀嗒!”
一滴鲜血顺着棺盖掉到大人的嘴巴上。
大人的舌头轻轻一舔,啧啧嘴后,轻轻一吸,三人的身体微有抖动,一条血线在缓缓地往他的嘴巴移动。
“还是这个味道好。”
他回味似地叹了一口气,“卢悦,你的味道应该更香一些吧!”
……
秦天洞府的大门终于打开,已经在这里转了两天的苏淡水努力定住自己的脚,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秦天缓步走出,不过他的脸色并不好,而且洞府的禁制在他身上关上,显然他没打算邀请任何人进去。
“没修复吗?”
夏瑜帮忙急问。
“你们都围在我这里干什么?”瞄瞄陈敬、方成绪等人,秦天的神态不善,“还怕我们兄妹跑路啊?”
“不知所谓!”苏淡水鄙视着上前一步,“修不好就赶快还来,我去找人修,告诉卢悦,这件事,我帮她接下了。”
“你接下?”秦天从下到上地打量她。
苏淡水大怒,这种打量人的方式,充满了不屑,非常侮辱人。
“卢悦是我残剑峰的人,是我的小师妹,她的事,轮也轮不到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