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走了。
亭子里就剩下她和太子两人。
陈福林坐在那里,目光看着不远处平静的湖面,问道:
“殿下要说什么?”
秦骜没有立即回答,凉亭里都铺了毯子,他直接就在她对面的地方跪坐了下来。
拿过她面前那杯还未用过的茶水倒掉,给自己满上一杯,慢悠悠地嗅了嗅,这才喝了一口。
陈福林半晌没有听见说话声,收回目光一看,哂笑道:
“殿下莫不是来喝茶的?”
秦骜抬眼,一双漆黑的眼眸注视着她,启唇问道:
“怎么?不可吗?”
陈福林目光躲开,重新投向他处:“既是殿下所为,自无不可。”
对面的人突然深深地叹息了一声:“阿宝,你我之间,非要如此吗?”
陈福林猛地转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秦骜又道:“七年了,我以为我们之间并非全无感情,可这几日你却魂不守舍,夜不安眠,你告诉我,你在担心什么?”
他的眼神炽热,似乎一定要一个答案。
她在担心什么?
他要她亲口告诉他。
可陈福林看了他许久,仍旧回避了这个问题,她笑了笑:
“殿下在说什么?妾身只是临近产期,有些害怕罢了。”
“啪”
秦骜手上的茶杯被他随手扔在了茶盘上。
“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陈福林刚想摇头,就听见太子继续道:
“因为孤要登基了,要成为大靖的一国之君,所以你觉得我一定会三宫六院,妻妾成群是吗?”
“你觉得孤一登基,你我如今的生活就会被打破,从此枯死宫中是吗?”
“你甚至担心以后孤要是娶了皇后,生下嫡子,秦旭的地位和安危会受到影响是吗?”
“所以你从现在开始,就要跟孤划清界限了,你想要全身而退了是吗?”
面对太子接二连三的质问,陈福林吃惊不已:
“您……您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妾身这么敢有此出格的想法。”
秦骜笑了,笑容里有几分讥讽:“是不敢有?还是没有?”
陈福林很想说自己没有,但她对上那双隐隐发红的眼,几欲张口最后都没能发出一点儿声音。
“所以,是这样没错吧?”
秦骜又问了一句。
陈福林没有说话,她默认了。
秦骜见此,终于在心底松了口气。
总算摸到脉门了。
“可你知道,你担心的这些东西,何其可笑吗?”
陈福林终于正眼注视着他,一双微微翕动的杏眼似乎在问他:自己怎么可笑了?
“放眼整个大靖,历代帝王、储君,可有任何一位,会放着偌大后宫,和一个妾室像寻常夫妻一般生活七年吗?
又有谁,会为了一个妾室一次又一次推掉朝臣广纳妻妾的谏言吗?
还是,谁会陪着一个妾室每年归宁吗?
又或者,谁会放心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她,只想要跟一个妾室生儿育女,共度余生吗?”
妾身妾身,她这些天总喜欢自称妾身,似乎在提醒她,也在提醒他。
那他就让她好好儿看看,她所得到的,所享用的,是一个妾室能有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