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年少时的几分情谊,自然是该拉拔拉拔。
又有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汝南袁氏和颍川徐氏都是数百年的老牌世家,虽说比不得王谢,但也是豫州跺跺脚能震上几震的了。
徐氏早些年凭借着和王家的姻亲关系,从江南捞到了不少好处。
后来虽说都给吐了出来,但那些年徐氏稳稳站在袁氏头上也是事实。
袁氏也算是吃尽了徐氏的排头。
抢人抢不过,抢地抢不过。
甚至徐氏还多次公然羞辱袁氏子弟,也就是这些世家好面子,两族的争斗也都裹着层美丽的外衣,不曾光明正大的开撕。
这回,陈福林就给他们机会,痛痛快快的厮杀一番,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好了。
连王家都倒了,区区一个姻亲的徐氏还想要翻出浪花来,唯有釜底抽薪才是回敬对方最好的礼物了。
……
很快,太子那边便知道了陈福林加急送出去了三封信。
他问了一声,知道分别是送给远在凉州的陈二爷,上京家里,还有一封竟然是送去了杭州?
前两封他倒是能明白,这杭州……又有什么讲究?
连胡铮也说:“倒是不曾听说陈良娣跟江南有什么联系。”
这些年殿下和哪位主子之间,都没什么秘密,陈良娣每回传信,用的也都是他们的渠道,这回也确实是头一遭往江南传信。
“罢了,你先派人去帮你们良娣添把柴,让那两家的火烧得更旺些。”
柳家太安逸了,安逸到已经生了蛀虫。
再不烧把火,不久的将来这大厦就要被啃食殆尽,到时候她指定又要难过了。
胡铮眼底闪过笑意,“是。”
他这就去。
亲自去。
保管让那敢对他们小郡主出手的人恨不能后悔来到这人世间。
“还有,王家那些人想来也是在那边日子过得太好了,让他们好好儿待着,没事儿多读读道德经,修身养性,消消身上的戾气。”
流放之人,死性不改。
秦骜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将背后陈福林想到的没想到的都点了出来。
他确实早就知道柳家不干净。
甚至此行也有整治柳家的意思,柳家家大业大,但人口太过复杂,尤其是后面这些冲着她和他来的。
这些日子他忙着和柳家算账,柳家手里有部分产业是东宫的,是当初陈弁林决定去跟互市贸易那条线后,把江南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粮食等生意全数交给了柳文宣。
他打着东宫的旗号,柳家这些年也从中得了不少好处。
当然,这些都无伤大雅。
商人逐利,也不是所有人都像是他岳父大人陈彦之那般耿直,为了他一句虚无缥缈的话就赌上身家性命和前途的。
但眼看着柳家就要过界了,他们都递了刀,他就只能替他们削削爪子。
他从前院书房回来,刚穿过天井处的石拱垂花门,就看到他们住的院子外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秦骜脸上一瞬间便含了笑意,声音也轻柔。
晚风习习,满园春色,伊人立于夕阳下,灼灼芳华。
“怎么在这儿站着?伺候的……”人呢?
此时他已走了过去,正欲将人揽入怀中,伸出的手却顿在了半空中,说出口的话也断了。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
眉如远黛,眼含春水,目之所见,如新月清晕,花树堆雪。
她回过头的那一刻,秦骜神色骤变。
往后退了三步,声音冰寒:“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