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昭这才不再闭目养神,郑重回礼道:“主公,好久不见。”
孙权闹了个红脸,正要解说,旁边曹无已经说道:“久闻张长史乃是江东文臣之首,今日一见,果然是江东文臣汇聚,人才济济,胜过天子朝堂!”
一言出,满座皆惊,虞翻、顾雍立刻起身,张昭也脸上阴晴不定,这张松竟然第一句话就心怀不轨,挑拨离间,说的是天子朝堂,实际上却是意指张昭汇聚群臣,不把孙权放在眼里。
他好不容易压下火气,但也起身行礼,静看孙权反应。
孙权悄悄扯了下张松袖子,又对众人道:“诸位为江东未来考虑,齐聚于此商议对策,本是应有之义,仲谋谢过诸位了。”
“主公明鉴!”
“主公殚精竭虑,我等拜服!”
群臣这才次第回复。
曹无冷哼一声。
门刚进,人还没坐下,他和张昭已经交手一轮,一言让衮衮诸公起立,算是先胜一局。
孙权给大家介绍了曹无,又给曹无介绍了诸官,这才准备落座。
两人到之前,张昭命人在厅中上首给孙权置席,端上小几,摆好茶水饮食,却在末尾给张松也准备了一张破席,什么吃的都没有。
哪知曹无哈哈大笑,竟然大马金刀的坐到了给孙权准备的位置上。
这就没有孙权坐的地方了,他总不能以江东之主之身,去坐下首破席。
孙权面上已有不悦之色,顾雍起身为他让座,他只是摆摆手,准备坐在顾雍那里,冷不防曹无道:“张某远道而来,是客人,客人为尊,理应坐在上首。孙将军为江东六郡之主,理应坐于中堂,诸位认为如何?”
张昭脸色铁青,起身招呼孙权落座到自己刚才坐的中间位置,自己则坐到顾雍那。
曹无心中冷笑,搞这种小动作,真的并不高明,厚脸皮可破薄面皮,第二局又嬴了。
顾雍叹着气,看了眼破席,最终自顾身份,让他旁边的人依次往后挪一个位置,最后是脾气火爆的陆绩去坐破席了。
陆绩哪肯吃这个亏,再说气氛剑拔弩张,他也不吝当第一个出头鸟。
陆绩并不落座,直接起身拱手道:“张别驾,我听说益州乃是天府之土,别驾不在益州,却到我江东来,所谓何事?”
曹无根本不理他,目光看向孙权。
孙权气恼陆绩强出头,也不理他,只一招手,门外进来一个小厮,捧了张布帛进来。
孙权道:“并无其他事情,只是子乔兄与我在庐山游玩,偶得诗赋一篇,拿来与诸君,奇文共赏。”
陆绩站在破席上,手还拱着,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尴尬无比,趁着大家都去看那布帛,才悄悄坐下。
破席冰凉,却不如他的心凉,他手握拳头,脸上愤然,心想一个没听过的人,又懂什么写诗?
座中众人基本都是这样想法,江表俊杰皆在此地,大家都通诗赋,倒要看看,这张松到底写了什么。
只有虞翻和顾雍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心中惊疑,孙权喊的是张松的表字子乔。
按理说,两人今日初次见面,张松还是外臣,如此称表字,实在非比寻常。
如果主公是个纨绔少年倒也罢了,可是孙权很明显不是,他只是有时会顽劣,整体上仍然是英明无比的主公。
这张松到底有何魔力,竟让少年主公神魂颠倒?
二人定睛朝布帛看去,只见上边字迹娟秀,写了二十八个字。
顾雍霍然站起,品味半天,才又一字字念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