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如果不是此刻江城阑的心境特殊,砚慕清这副尊容真的有点好笑。
这段日子的浑浑噩噩,也不修边幅,头发虽然柔顺,但也乱糟糟的散开着。
好在清吾看不下去,时常来给他把胡子除了,不然的话,更加难看。
江城阑走上前,在卧榻前坐下。
砚慕清的两只葱白似的手紧紧的抓着薄被子,极力的隐忍着此刻委屈的想要扑在她怀里寻求安慰的冲动。
下一刻,江城阑的手覆上了砚慕清的脸颊,“怎么憔悴了这么多?”
原本就心里难受的砚慕清,一听这话更是快要掉眼泪了。
好在他还哽着一股气,拍开江城阑的手,背过身去。
若是从前,他巴不得用自己的眼泪和委屈来让江城阑心中不安,好多心疼心疼他。
可现在,他只觉得那样丢脸。
毕竟在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面前,砚慕清还是有点骨气的。
江城阑瞧着眼前的背影,他肩膀一颤一颤的,即便没有亲眼看到,江城阑也知道他在哭。
她伸出手,想触碰少年的肩头,可又忍不住收了回来。
“言言?”
砚慕清吸了吸鼻子,为了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哭腔,“你还叫我干什么?不是讨厌我吗?是我娘叫你来的吗?还是我祖母求你来的?我说过,用不着你可怜我,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嘴上说着不想看见她,可狐狸耳朵早就竖起来了,听着身后的动静儿,生怕身后那人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突然,一个温热的身躯贴上了他的后背,让少年原本就僵硬的背更加僵住了。
良久良久,砚慕清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气势汹汹地问:“你这算什么?”
江城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声音沉稳地说:“我不知道。”
“……”
不知道?这么敷衍,他才不接受。
可当他装模作样的拉开江城阑的手臂,那人再次抱了回来的时候,砚慕清心里才稍稍舒坦了几分。
砚慕清低声说:“不是讨厌我吗?为什么抱我?”
江城阑靠在他后颈的脑袋摇了摇,“我从来没说过讨厌你。”
没说过,是没说过,但是没这么说,却也没有反驳!
砚慕清气呼呼地撅着嘴,“你到底想怎么样?我都已经打算放弃你了,你现在这样……合适吗?”
说不喜欢的是她,现在又这样的还是她。
左右不管怎么样,他都这么被动。
“对不起,言言。”
砚慕清哼了声,“谁要你道歉了?”
可江城阑却轻声说着:“别生我的气了,好吗?”
然而,砚慕清想听的确然不是道歉,想让他不生气的方式也很简单,可是偏偏她避重就轻,根本不说他想听的那一句。
砚慕清憋着一股气,不说话。
身后那人的脸颊贴在他脖子上,砚慕清顿时忍不住颤抖了下,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似的。
“你……离我远点。”
江城阑没松手,低声说:“别生气了,我们……不退婚了。”
听到这一句,砚慕清心头一颤,缓缓转过身来,问道:“不退了?”
彼时的砚慕清,在靠得这么近的情况下,他才注意到江城阑脸上带着些许疲惫。
莫名的,砚慕清心里有一个不太好的念头。
他追问道:“为什么不退?你……你想嫁给我吗?”
江城阑的嘴唇绷直了,像是说不出口。
事实上,她也是真的说不出口,一个高傲的人,一个不喜欢展露自己感情的人,要把喜欢或者想嫁什么的话说出口,真的很难。
没等到她回答,砚慕清方才还有所起伏的心又立刻沉了下去。
他别扭着说:“我不用你可怜我,也不用你委曲求全的嫁给我。”
少年气呼呼地背过身去。
江城阑咬了咬牙,干脆闭上眼睛,喉咙里生涩的蹦出几个字,“我想嫁给你。”
或许是因为说着话简直要了江城阑的命,以至于说出来的时候,江城阑的声音都是沙哑哽咽的。
砚慕清小心翼翼地回过头来,不可置信地问:“你方才……说了什么?”
江城阑脸色有些难看,撇开视线,道:“你听到了,别让我重复第二次。”
他确实听到了,只是不敢相信。
方才她说想嫁了对吧?
可江城阑的神色严肃,并不是在开玩笑。
方才的那一次已经要了她半条命,再说一次,她宁愿去死。
这个时候,砚慕清心里跟乐开了花儿似的。
可转念想起之前江城阑的态度,害得他难受了这么久,想想就觉得生气恼火。
于是乎,他作了个大胆的决定,颇为心高气傲的说:“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喜欢你,我娘正准备给我安排别的婚事呢。”
他是想这么说气一气江城阑的。
可似乎是用力过猛了,只见江城阑脸色一沉,像是踩到了狗屎似的。
“原来如此。”江城阑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冷淡,甚至还带了几分冰冷。
即便是在这种时候,江城阑也要压制着怒意,保持自己尊贵的姿态。
她后退一步,直起身子,道:“那便当我方才的话没有说过,恭喜你了。”
说罢,江城阑转身要走。
可砚慕清哪里会让她走。
这一走,怕是自己好不容易到手的媳妇儿真没了。
砚慕清也顾不上作不作的,赶紧拉住江城阑的手。
但江城阑只觉得自己被侮辱了,心里满是厌恶和懊恼,猛地甩开他的手,“自重!”
眼看拦不住,砚慕清赶紧翻身在卧榻边缘抱住了江城阑的腰。
可他半边身子都悬在床沿外,一个不稳就摔了下去。
砚慕清一个大男人,虽然心里不成熟,但无论是个头还是身形都比江城阑要大些。
这一下,也把江城阑按倒在地上。
江城阑眼看就要发怒,声音气得近乎颤抖,“砚慕清,你想找死吗?”
砚慕清被吓得抖了抖,小声撒娇,“我不想死,城阑,你别推我,我腿被磕到了,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