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样的癫狂的话语,清吾冷了脸,“你疯了!带我见他,我要见他!”
砚尘珏却只是冷淡地说:“不可能!”
这三个字,跟刀子似的扎在清吾心上,她做着最坏的打算,“为什么?你有告诉他,我在这里吗?他不想见我吗?还是……你把他怎么样了?砚尘珏,他是你亲弟弟,你不能伤害他。”
砚尘珏沉默许久,沉沉的说了一句:“为什么不能?只有他死了,我才能名正言顺地和你在一起。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既然你这么执着,非要一个真相,那我告诉你,他死了!”
清吾呆愣了片刻,“你在骗我吗?为了不让我见他?”
那人却直视着她,冷冰冰的说着:“他死了,我没有骗你。”
说着,砚尘珏抬手震开偏殿的窗户,窗外的士兵立刻往两侧避退。
砚尘珏一把钳住清吾的下巴,迫使她从窗户望出去。
他指着院子里不远处高高隆起的土堆,道:“你不是要见他,就在那里,我特地命人把他的坟堆在你院子里,好让你每日都能瞧见他。”
一刹那,胃里翻江倒海,清吾扯开他的手,匍匐在卧榻前,吐了起来。
等到她把胃里的东西吐得干干净净,整个人如同离了魂似的瘫倒下来,嘴里仍旧喃喃地念着:“你骗我,假的,骗我……”
砚尘珏俯下身,眸子暗了暗,靠在她身上,小声说:“他死了,我还在,跟我吧,我来照顾你。我保证,比他做的更好。”
清吾很想挣脱他,可是没有那个力气。
眼泪不停的往下掉,一颗一颗,浸润了被褥,清吾从无声落泪,到抽泣不止,再到歇斯底里的哭号。
砚尘珏才终于怕了,他把清吾抱在怀里,手足无措的一下一下亲吻她的脸颊,“别哭了,清姐姐,别哭了。”
然而,他的种种举动,也只换来清吾近乎咆哮的一声,“别学他!”
砚尘珏愣了愣,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知后觉地暗着眸子说:“我跟他长得很像,你若是喜欢他,我可以变成他的模样,我也可以像他一样对你,我和他……是一样的。”
清吾奋力地推他,声嘶力竭地喊:“滚开,别碰我,你和他不一样,滚开……”
“一样的,我们……一样的……清姐姐……”砚尘珏喃喃着,颤抖着双手把她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的。
从那日开始,清吾不再说话了,也不吃东西,浑浑噩噩的躺着。
砚尘珏来瞧她,她像是看不见他似的,任凭砚尘珏抱她,亲她,喂她吃东西,她都毫无反应。
粥水顺着清吾的唇角滑下来,即便是送进了嘴巴里,她也没有半点吞咽的举动,甚至有几次差点被堵塞在口腔里的粥水憋死。
这让砚尘珏感到害怕,也不敢再喂她吃东西了。
砚尘珏恐惧地抱着她,无措的问她,“清姐姐,你要我怎么对你,你想要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
终于,他从清吾嘴里听到了三日来,唯一的一句话,“我想要你死,把阿烬还给我。”
砚尘珏沉默了,仍旧抱着她,但不再说话了。
第二日,又有人来了,不是砚尘珏,而是妖王妃虞氏。
一别半年有余,虞氏怎么也想不到再次见到清吾的时候,她会是现在这样,如同玩偶,了无生趣的像是活死人。
虞氏抹着眼泪,坐在清吾身侧,“孩子,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
清吾瘦了一大圈,枯瘦的手抓住虞氏的手腕,她缓缓地偏过头看着虞氏,“夫人,阿烬他……真的死了吗?”
她的声音很低很弱,但房间静谧,虞氏能听得到。
虞氏不忍心看她难过,但又不敢违抗砚尘珏的嘱托。
她的这个儿子,有的时候,自己都害怕他!
从虞氏久久的沉默中,清吾似乎找到了答案,她缓缓地松开了手,眼神空洞的看着上空,手掌贴着小腹,“等我死了,请夫人把我和阿烬……埋在一起。”
还有我们的孩子,埋在一起,至少下辈子团聚吧!
清吾眼角流出流水,干涩的眼睛有些疼。
虞氏抹了抹眼泪儿,握着清吾的手,道:“阿清,你不要想那么多,就算阿烬不在了,你也不能这么自暴自弃。其实,阿珏不比阿烬差的,或许……你可以试试,和阿珏在一起,也……也是一样的。”
清吾抽回了自己的手。
为什么都说他们是一样的?
他们是毫无相同之处的两个人,怎么会一样?
瞧见清吾的疏离,虞氏也觉得自己说的话很难让人接受,可是……她能怎么样呢?
她以前不是个称职的母亲,没有好好的引导阿珏,教育阿珏,才会让他一步一步变成今天这个模样。
虞氏对砚尘珏有愧,有悔,有畏惧。
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从桌子上的食盒里取出一盘糕点,拿给清吾吃,“阿清,吃点东西吧,我特地给你做的,咸辣味的酥饼,你以前很喜欢的,你尝一尝,好吗?”
酥饼的香味并没有勾起清吾的食欲,反而叫她发出一阵干呕。
她想吐,但几日未进食,什么也吐不出来。
虞氏只能赶紧把酥饼拿走,抚着清吾的背,给她顺气。
清吾干呕了一阵儿,又重新变回那个死尸似的模样。
虞氏也拿她没有办法,只能提着糕点离开,临走时还心疼的回头看她一眼,对她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阿清,其实……阿烬和阿珏是一样的,你好好看看他,一样的。”
可清吾却没有心思听她说什么,什么也不愿意想。
夜里,砚尘珏又来了。
清吾已经几日没有吃东西,也没有饮水,整个人虚弱至极,脸上没有半点起色,全靠着砚尘珏每日给她输送魔气,将养着她,她才能勉强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