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二层的小楼,青砖和木料搭配,墙体透着一股经年风霜的破旧。
铺子老板是一个瘦削的中年人,眼神锐利,审视着站在自家铺子门口的三个斗篷客。
“几位客人,要来几斤狗肉吗?”铺子老板试探道。
宋廷风嘶哑的声音回复:“外面的狗肉怎么卖,里面的狗肉又怎么卖?”
铺子老板一听,脸上顿时堆起笑容,老嫖客了。
“外面的狗肉一钱银子一斤,里面的嘛,三钱银子。”
就这种私娼,竟然开价三钱银子,说实话,鲍价不比京城便宜多少。身为行业老混子,宋廷风和朱广孝连连摇头。
许七安倒不觉得有什么,因为他自打入行以来,就混迹在行业的顶层,打个茶围都要十两银子,三钱银子毛毛雨而已...什么?我白嫖的?哦,那没事了。
铺子老板起身,引着三人进了铺子,这时候,许七安才发现铺子老板的一条腿瘸的。
进了里头,那些不可描述的声音愈发清晰,隔音效果极差,声音嘈乱无章。
春哥如果在这里,肯定要说,都听我口号行动,121,121,进退进,进退进....许七安心里吐槽。
铺子老板嘿了一声:“铺子里的姑娘都没有空闲,几位客官不如等等?我给你们切一斤熟肉。”
天刚黑,铺子里的姑娘们就井井有条,黑市的狗肉生意很可以啊....许七安并不打算等待,因为他另有目的。
许七安一脚踹开房间的门,惊的里头的姑娘尖叫。他一间间的把门踹开,惹来一片怒骂声。
几个男人连衣服都没穿,奔出来就要给许七安一点颜色瞧瞧。
许七安来一个拍翻一个,五六个之后,男人们不敢上了,他这才气沉丹田,道:
“丁15号被包场了,赶紧滚蛋,今晚的消费由宋公子买单。”
嫖客们一听,心里火气消了大半,点子扎手,既然对方愿意买单,那就认栽了,反正卖狗肉的铺子在黑市到处都是。
此时,铺子老板已经退到了砧板处,那里有剁肉的刀,他的手按在刀柄,眯着眼,沉声道:
“几位不是来买肉的,是来砸场子的?”
“店家别急,稍后我会解释。”许七安说了一句,然后把赤裸和半赤裸的女人集中在一个房间里,喝道:
“抱头蹲下!”
姿色各异的女人们茫然的照做。
“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离开这个房间。”许七安等她们惶恐的点头之后,关上门,回了一楼。
铺子老板还在与宋廷风、朱广孝对峙。
许七安再把店铺的门关上,然后坐在桌边,取出半块玉佩,沉声道:“店家可认识此物?”
瘸腿的铺子老板,目光随之落在玉佩上,烛光里,它的色泽温润,断口整齐,被锋利之物切成两半。
许七安清晰的见到,铺子老板的瞳孔一缩。
“你们是周旻的什么人?”
“你不需要知道,我只问你,认不认识这块玉佩?”
铺子老板微微颔首,“你们稍等。”
说着,他一瘸一拐的走进了东面的一间屋子,因为瘸了一条腿,他平日里住在一楼。
二楼的房间都是给客人们办事用的。
许七安给了朱广孝一个眼神,让他跟着铺子老板,省的对方玩什么花样。
很快,铺子老板返回,手里拿着半块玉佩和一本册子,正好与许七安拿出来那半块严丝合缝。
“你们是来要东西的吧?”铺子老板说着,奉上册子:“这是周旻留在我这里的。”
“你不想问什么吗?”许七安没动册子,而是盯着他看。
“你们会说吗?”
“不会,但你给的太干脆。”
铺子老板叹息一声:“周旻把这个册子交给我时,交代过,玉佩为信物,不见玉佩不给东西。即使是他本人也不行。
“你们不告诉我身份也无所谓,我只认玉佩,不认人。”
只认玉佩不认人....因为来取证据的周旻可能不是周旻....老谍子心思缜密啊,死了真是可惜....许七安这才拿起册子,凝神看了片刻,这是一本账簿,记载着都指挥使司“无端”消失的军需,每一笔都记的很清楚。
有了这个“证据”,张巡抚就可以把二品都指挥使缉拿审问了,尽管还不能直接定罪。
宋廷风和朱广孝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见了喜色,证据到手,云州之行差不多可以画上句号。
“你和周旻是什么关系?他放心把账簿给你。”许七安收好账簿,喝一口茶,聊天似的语气问道。
“我本是江湖游侠,因为好管闲事得罪了一名衙内,被对方带人殴打,这条腿就是那会儿断的。人家本来要把我带出城活埋,是周大人救了我,我欠他一条命。”铺子老板怅然一笑:
“瘸了腿,行走江湖就是个笑话,便在白帝城扎根了....当日他把东西交给我,我就预感他要出事了。可我能做的有限,救命之恩还不了,保管东西总能做到的。”
“谢了!”许七安点点头,心里补充一句:报仇的事就交给我们吧。
铺子老板给他们切了几斤狗肉,没要钱,但许七安执意给他留了五两银子,并不是狗肉钱,而是宋公子的买单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