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叔叔,那我先上去看看。”
章安仁也没说什么,不找不痛快,转身顺着楼梯去到了顶层的阁楼。房门大开着,蒋南孙正在倒腾着各种的衣服鞋。
“你来了啊,进来吧。”看着门口站着的章安仁,蒋南孙指了指凳子示意他坐着:“你是做地铁来的吧?”
“嗯,叔叔阿姨,还有奶奶都还好吧?”
蒋南孙笑了一下,不知是笑章安仁这个时候还省那些钱,还是在笑家中败落的事,她说:“都还好,其实今天这个场面我们早都想到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我爸,他知道后悔了,现在正自责呢。”
“你跟我发消息也不详细,到底欠了多少钱啊?又要怎么处理?以后什么打算?”
将亲爹大致欠了多少钱,还有房子什么的都说了一遍,蒋南孙说道:“我爸前几天找了王言,王言答应帮忙出一笔钱解押房子,卖了之后剩下的钱就能偿还欠给那些公司的钱。另外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一次吗,我爸在王言的私募基金投了五百万,这笔钱是留下来了。靠着这笔钱的分红,也能过的不错,至少我奶奶,我爸妈他们都不用受罪。
所以你说以后还能有什么打算?也只能是希望我爸有了这一次的教训,能够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只要他不再搞什么投资,日子还是能过的。以前你总说我是蜜罐里泡大的,现在不这么说了吧?就像锁锁说的,各自有各自的苦难。”
“我们的苦难不一样的,像我这种一个人来到陌生的城市,求学、求生存、求立足、求别人的认可,我们的苦难不再一个层面上。”章安仁摇头道:“就像现在,你爸已经赔了那么多,却还是留下了五百万。之前我了解过,王言的私募基金的规模、业绩,都是排在全国上万家私募公司上流的。每年靠着分红,你们也能有好几十万的收益,这笔钱足够你们一家在华夏任何城市都能活的很好。
即便这样,你们家现有的条件,也是很多人难以企及的,包括我在内。你的生活条件,跟原本相比,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依然非常优渥。所以你说,我们的苦难如何相提并论?”
蒋南孙没再纠缠这个话题,转而跟章安仁讲起了乱七八糟的破产有感,而后突然问了一句:“如果可以选择,你想要什么样的人生?”
章安仁沉默了片刻,开口说:“你还记得王永正吗?”
记得吗?蒋南孙当然记得,她问:“你不是最讨厌他吗?”
……章安仁又沉默了,因为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本来他一直与人为善,是蒋南孙嚷嚷着最讨厌王永正,而后一点点的,这才因为蒋南孙的原因,再加上两人留校竞争对手的原因,这才开始有些看不上,以致最后举报。他承认有个人的原因,但蒋南孙的原因也是很大一部分。
他摇了摇头,说道:“我拼命争取的一切,他天生就有。”
“他并不是很有钱啊。”
“那也要相对来看,一辆x6就是七八十万,八九十万,也不是我能买的起的。而且他身上还有我最想拥有的,自由和自信。就说之前我举报的事,他为什么敢不经批准,就私自更换涂料供应商?你说他为了追求完美,但那也是有底气的,他完全不在乎,他不怕后果。
为什么不怕?因为他有退路,而我没有。如果当时选择涂料的人是我,我或许会在采购目录中,选择最相近,看起来不失和谐的一种。为什么?因为我没有退路。所以我只能把事情做的尽可能的好,而非是去追求你所谓的完美,那不值得我去冒险。”
蒋南孙沉默片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着他:“以前没听你抱怨过。”
“没必要抱怨,说出来又能怎么样?不还是要咬牙继续做?”章安仁站起身:“好了,不说了,你看看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现在最需要帮忙的是钱,其他的都没什么用……蒋南孙笑了笑:“你坐着就好了,那里有书,有建筑手稿,你要是无聊就看看吧,打发打发时间。”
章安仁想了想:“我还是下楼陪叔叔坐着吧,他现在应该非常难受。”
……
催债的人非常准时,才刚差五分钟就是一点,有年头的木门就被敲响。
“我去开门。”
跟蒋鹏飞相顾无言的章安仁站起身去到门口,才一开门,便吓了他老大一跳。只见外面人头窜动,怕是有几十人之多。
当先便有一个穿着西装的人礼貌上前:“我们找蒋鹏飞,之前约好的,他在家吧?”
章安仁看着那么多人,有些虚,毕竟他只是一个正常轨迹努力向上的普通人,哪里经历过这个阵仗。面对询问,他只是愣愣的点头,全无平日里的玲珑周到。
“麻烦让一让。”那人礼貌的将他推开门口,而后当先走了进去。幸好,不是所有人都进去,只有八个领头的人,剩下的,都站在外面等着。
见此,章安仁也没再关门,转身走了回去。
要帐的人看到坐在那里拿着手机打电话的蒋鹏飞,互相看了看,又是那个领头的问话:“蒋先生,您把我们这些人都叫过来,现在你又一言不发,是什么意思?消遣我们?打电话不是要报警吧?我们可是合理合法的,警察来了也没用。”
“不是不是,我哪敢消遣你们呐。只是今天不是我跟你们谈,我在给他打电话,你……哎,王言呐,你到哪儿了?他们人已经来了。嗯,好,我知道了。”蒋鹏飞放下电话,尽量让自己平静:“你们稍等一会儿,他还有十分钟就过来。南孙,带着你妈跟奶奶进屋。”
他看了眼身边一起坐着的章安仁,没有说什么,只是对着蒋南孙她们摆手。
正在这时,朱锁锁面若冰霜的走了进来,到了蒋南孙的身边掺着她的手,蒋南孙却感受到了朱锁锁手上的汗。
“南孙,阿姨,奶奶,走,咱们进屋呆着吧。刚才叔叔不是说了,王言还有十分钟就过来了,就别在这干站着了。”
在一帮催债人的注视下,朱锁锁拉着几个女人,进了一楼老太太的房间中。看着很震惊,但重重关上的门还是暴露出了她们的慌张。
人都那样,没有强大的信心,人少对着人多,总是很紧张。不说别的,只是一个公司的几十个同事,上去讲讲话都小心脏扑通扑通猛跳。更何况现在都情况是,外面围着十多个五大三粗,流里流气的壮汉。屋内,还有八个一看就不那么好相与的男人,尽管知道法治社会,但是也架不住害怕,这才是真正的安全感的缺失。
屋内,八个男人没有说话,或坐或站的各自摆弄着手机。蒋鹏飞跟章安仁挨着坐,感受着八个人不时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一时间,室内压抑的厉害。这种安静,在此刻双方的强弱对比中,使得蒋鹏飞、跟章安仁两个无比煎熬,仿佛时间的流速变慢,仿佛时间被无限拉长,他们从未感觉,时间有现在这般慢……
幸好,这种痛苦他们没有承受太久,因为王言向来说话算话,随着一阵汽车扰民的鸣笛,伴随着外面一帮人的低声暗骂,几声车门开关的闷响传来,蒋鹏飞跟章安仁齐齐的长出一口气站起身,翘首以盼看向门口。
王言一身的休闲装晃晃悠悠的在前,后边跟着的,是戴着眼镜,侧背油头一丝不苟,穿着长袖衬衫打着花纹领带,手中提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
“抱歉啊,蒋叔,路上有些堵,所以来的晚了一些。”王言笑呵呵的走进来,握住蒋鹏飞有些哆嗦满是汗的手,拍着他的肩膀:“放心吧,没事的,交给我处理。”
说话间,他对着另一边额头见汗的章安仁扬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这小子现在算是捡着了,毕竟原本这个时候,是蒋南孙她们要住到三林那边,但是被他拒绝了,也是分手的一个原因。但也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还有很多,不在这一个,所以该分还是得分。
许是听到了动静,一边关上的房门被大开,露出了朱锁锁跟蒋南孙的身影,同王言的眼睛对上,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彻底的打开房门,站在门口看着怎么处理。
王言没管他们,随意的拍了拍其中一个坐在单人沙发上的男人:“来,让一让,这是我的律师,让他先坐下,咱们好好的谈一谈。”
见这人没有动静,甚至挑衅的看着他,王言摇了摇头,他很理解,毕竟要钱来的吗,虽然碍于法治社会,不能动手,但是就坐在那里不动,又能怎么着?而且可能还有他过来的时候,开车吓唬外面的那帮人,以及进来之后的样子,让他们有些不高兴,觉得他太装逼了。
但是理解归理解,王言还是要给这个不尊重他的小子一些颜色看看,因为一会儿说的是钱,现在他们人多势众,可能有些心理优势,这很不好,对谈钱不利。所以他微笑的一手薅着这人的脖领子,在其他人见鬼的眼神中,生生给提了起来,甚至胳膊都没有弯曲。
那人双脚离地,挣扎着,王言不等他爆发,就将他放到了一边,还十分有礼貌的帮助他整理被薅皱的衣领:“你们也是给别人工作的,我们又不是不还钱,没必要现在就恶心人,是不是?就算你是债主,也没必要闹的那么难看,对不对?”
说完,也没理会这个找事儿的小子,让律师坐在那里,而后他又回头指着对面的一个单人沙发上坐着的人,示意他闪一边去。有方才的前车之鉴,这小子也不敢多事,老老实实的起开到一边站定。
王言满意的点了点头,走过去坐下,窝在沙发中,翘起了二郎腿,看着面前一帮惊疑不定的人,淡淡的开口:“借条、合同都拿出来吧,我看看到底欠了多少钱。”
对面坐着的律师也打开了他的公文包,从其中拿出纸笔,还有一个专业的计算器,一一摆在桌面上,习惯性的晃悠了一下脖子,整了整领带,又推了一下眼镜:“谁先来?”
八个催款要帐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被王言硬生生薅起来的那个小子说道:“我先来,我的最少……”
放贷,自然要做好坏账的准备。以前不知道蒋鹏飞借了那么多,现在大家互相见到,打听了一下都欠多少钱,那也就有数了。
所以基本上也不用怎么谈,态度亮出来就好了。要么,只还本金,要么,一分没有。
那他们还能怎么办?能收回本钱就不错了。就是流氓头子开的放高利贷的,也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赔就是赚。
再说王言开头那两下子确实把他们镇住了,他就在那叼根烟摆弄着茶具喝茶水,一脸笑吟吟的,浑然不怕他们二十多人,给人一种很牛逼的感觉。再一想到蒋家以前的情况,有个牛逼的朋友也理所当然。
一方有心还钱,一方不想再多事找麻烦。
王言小装一逼,算是轻松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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