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八雪跟没看到似的。

杨凤玉急得不行, 可又顾忌人在这，不好开口。

一直憋着。

等顾书乔问清时间走了之后，杨凤玉把门一关, 质问许八雪：“这么好的机会，怎么给了外人？”

那可是一百块！

许八雪：“九同也去。”

杨凤玉那将要喷涌而出的话, 全被这四个字给堵了回去。

脸都憋青了。

半天，都嘟嚷着, “你怎么不早说。”害她急死了。

许八雪：“去是去, 能不能录完，得看综艺效果，要是上了台紧张，不适应镜头，还是要换人的。”

她是看着杨凤玉说的。

杨凤玉一听，开始忧心了。

许九同复读的这一年，性子越发沉闷了, 尤其是高考之后，跟不爱跟邻居来往。

尤其是怕人问他考得怎么样。

这能赚到一这百块吗？

-

晚上。

许建来回来, 脸上难得的露了笑容。

杨凤玉一看，“是不是你小妹把那五百块钱还了？”

许建来表情一僵。

杨凤玉一看这表情，什么都明白了, 还能有啥高兴的事啊？

难道是，“厂子不用卖了？”

许建来眼睛发亮, “是，仓库那先的那批货运到新仓库去了，还是顾和平出来叫了厂的各个领导，说的。”

自行车都在，虽然以前亏空了些, 只要这些车还能卖出去，那就可以补回来，到时候有了流动资金，车厂还能撑一撑。

不需要卖。

而且啊，仓库直火时里头是空的，车厂也不用赔偿，真是省了一笔大钱。

许八雪从屋里出来，拿着空杯子也倒水。

许建来叫住她：“八雪，过来。”

许八雪倒完水，走了过去，“爸，怎么了？”

“车厂起火的那个仓库的自行车找回来了，咱们这厂里的地跟厂子都不用卖了。”许建来把事情告诉了许八雪，他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八雪，你脑子好，又是上了大学的，你帮咱们厂想想，还有没有什么法子让厂子把这些自行车卖出去。”

许建来强调，“就是咱们车厂现有的自行车。”

不是新生产线的山地车跟玩具车，就是现在的自行车。

许八雪：“爸，你们这新自行车都低价往外售了一批，现在的车型跟这前低价卖的都是同一批吧。”

那想正价卖出去，有点难。

“是啊，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许建来盼着许八雪能给出一个好主意呢。

杨凤玉坐在一边，虽然她心里也念着厂子好，但是时到今日，她也明白，厂子现在的情况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她啊，已经在外头开始找会计的工作了。

老会计嘛，很吃香的。

许八雪望着许建来：“爸，我实话跟你说了吧，你们厂好像是厂长不想把厂子弄好，他想卖车卖厂，你们这些员工再怎么折腾，只要厂长不合作，那厂子想坚持下去，费劲得很。”

提什么建议都没有用，人家就是能搅黄。

“不可能吧。”许建来黝黑的脸有些不解，“厂长前一阵虽然对我有成见，但是，大伙都说他是真心为厂了好，为大家谋利的，怎么会死活要卖厂呢？”

许八雪：“爸，我就那么一说，这事你可别跟别人说啊。”又说，“我现在在赶制新节目的脚本，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说完，端着水回屋去了。

-

熄灯后，卧室。

许建来思来想去睡不着，问杨凤玉，“你觉得，厂长是不想让咱们厂好了吗？”

“谁知道呢。”杨凤玉眼皮闭着，要睡着。

“他图什么？”许建来问，“他好好的厂长不想当了吗，那他想要什么？”

杨凤玉哪知道啊，不耐烦，“我明天早上要去一个单位，那边招会计，你别吵我了。”说完翻了个身。

不搭理许建来了。

又听杨凤玉的声音传来，“你赶紧想想，要是厂子倒了，你能干什么？”

忽然又翻过来，还坐了起来，“现在厂还没倒，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现在出去找活，容易。”

等厂子没了，几百上千号人一起找工作，太难了。

“没到那地步。”许建来不愿意，“厂子养了我几十年，我不能这个时候撇下厂子不管。”

“死脑筋。”

-

第二天。

电视台一楼，八点五十。

许八雪从四楼下来。

原本她预计是有六个人的，她自己早就谈好的四个，加弟弟许九同，五个，再加朱台长加塞进来的那个，就六个。

正好是四男二女。

结果真正到一楼的时候，人这一下子变成七个。

许八雪仔细看了一遍，朱台长介绍的那个关系户不在这，倒是之前拒绝过她的林昊跟柴光一块来了。

许八雪走过去，打量他们：“你们不是说不来吗？”她都没把人算进去。

但不得不说，这两人还挺养眼的。

高高帅帅的，一个阳光朝气，一个很有气质，白衬衣这种标配就是赏心悦目。

“你说可以的来的。”林昊不走。

家里不让他来，他偏要来。

本来没什么兴趣，可是家里那后妈非要拦，那可巧了，他就是想来了。

“好的，那你呢？”许八雪问柴光。

“过来看看。”

许八雪表情变得严厉起来，“这里是工作的地方，外人是不允许随便进去的，如果你不是录制节目，想要等他，只能在这里等。”

“我参加。”柴光改口。

“行，那就算上你一个。”许八雪看向其他人，“都跟我来。”

-

二号厅。

一共三个机位，舞台很大，这两天道具组已经按照许八雪的要求把场景都布置好了。

教室，桌椅，黑板，上面还有手抄报。

游戏节目中的道具准备好了一个，其他的还在加班加点的准备。

许八雪领着七个人来了之后，原本等有些不耐烦的服装组，在看到一水的帅哥美女之后，这表情一下子生动了。

笑容都真切了很多：“许姐，就是给他们置办服装啊？”

许八雪：“是的，我觉得可以用校服。”只不过，这校服得改良一下，像现在学校的校服就太丑了。

女生，白衬衣加百褶裙，裙子过膝，衬衣再配个跟裙子同色的小马甲。

至于男生，那就是正常校服，做成稍微合身一点的款式就行了。

其他的许八雪没有要求。

很快，服装组的姐姐就开始给带来的七个高三毕业生量数据，女生少，先量女生的。

女生叫温语。

是许八雪最先看中的，很漂亮，不是时髦的那种漂亮，而是有一古曲的雅韵之美，许八雪听她说，母亲是教古琴的，她从小就学。

气质特别好。

服装组的姐姐觉得校服有些配不上这个姑娘在，于是跟许八雪提议：“要不给这姑娘试试旗袍？”

肯定好看。

许八雪：“她是学生，就穿一套的校服裙子，你把裙子设计得好看一点就行了。”

这是高三毕业生的主题，穿旗袍就不贴主题了。

男生们，就学霸张奕矮一些，不过不要紧，人家脑子聪明，缺的这点身高可以用脑子填补上。

量完身高体型，服装组的姐姐拿着数据走了。

“这是一号机，你们看镜头的时候……”许八雪告诉七个怎么捕捉镜头，怎么站住，怎么让镜头拍出自己最好的效果。

许八雪说：“来，我们来排演一遍。”

林昊问她，“这个节目有什么意义吗？”

折腾半天，他没看明白，

许八雪：“没有大意义，就是普通的综艺游戏节目，给看电视台的人放松一下，他们要是看了我们的节目能开心，那就行了。”

一个节目，真要有那么多教育意义，那还不如直接听课呢。

等会。

许八雪又有灵感了。

节目也是可以有教育意义的，还可以……教育。

现在文盲还是很多的，朱台长正嫌他们台里节目少，想开新节目又要花钱，正发愁呢。

如果是扫盲班，或者说，教大家认字算术……

眼前这道具黑板可以留着，到时候一挂，再来个主持人，教拼音ae，说不定有人看。

先试一试。

说不定上学的孩子们也会看……

许八雪的眼睛越来越亮，赶紧拿出本子，刷刷刷几笔记下。

有了。

许八雪又想到，不光是扫盲班，可以在节目里教那些没有来过城市的人，怎么买火车票，怎么检票，怎么坐火车。教想去旅游的人，去之前先要准备什么……

这些东西虽然简单，但是实用。

记下来。

全部记下来。

许八雪手笔不停。

这本子翻着翻着，又快见底了，这本子真不经用。

许八雪决定去问问，像本子笔这些东西，去哪个部门领。

总不能老花自己钱买吧。

之后。

许八雪问他们：“小语我知道，你会古琴，对吧，到时候给你安排一段古琴独奏。其他人呢，有没有什么擅长的？”

林昊，“我会篮球。”

柴光一样。

其他几个男生也会。

“总不能播你们打篮球吧，”许八雪皱着眉，想了一会，“这样，你们谁运球最好，到时候让他在现场来一段。”

除了现场直录，还可以补录一些场外的。

高三生，肯定有家长的期许。

记下来。

去学生家里录一段。

等会。

都去学生家里了，可以在学生家里拿一些学生小时候的照片过来，就录VCR了，直接摆到现场，让各位学生猜，照片里的小朋友长大的样子。

这可以算是小猜迷了。

都先录着，到时候再看看哪里片段能用。

许八雪这个本子都记到最后一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