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玲甚至都来不及回头看是谁推的她,便立即稳住身子往回缩。
可这边动静太大,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她便是躲也来不及了。
李秀梅已经嚷嚷了开来:“喏喏喏,就是这个女人来找我的。”
她走过来,一把扯住童玲的手臂,直接就把她从人群里给拉了出来,李秀梅个子高,力气大,加上男人又是政府食堂的大师傅,吃的也好,养的白白胖胖,这会儿拎着童玲,跟拎着个小鸡崽子似的。
童玲挣扎了半天也没挣脱开来。
只得满脸绝望的被拉到了人前。
“童玲,是你?”孙丽芳也愣住了。
她也没想到,这事儿闹到最后,罪魁祸首居然就在自己身边。
“不是我不是我。”童玲捂着脸,自欺欺人地不停嘀咕,仿佛这样别人就看不见她的脸,就不能再指控她一样。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黎红军也震惊了。
他瞪大了双眼,下意识地回头看前大舅子张逐日,声音都有些发虚:“不,不可能吧。”
怎么能是童玲呢?
黎红军不相信。
自己的老婆自己清楚,童玲这人虽然有点小九九,但是心却不坏啊,人家一个大姑娘嫁给他,给他生了一对龙凤胎,不想养前头的孩子,也能说得过去,可这么些年,但凡黎善回来了,童玲也没磋磨过她,甚至处处隐忍,生怕哪里做的不到位,被人戳了脊梁骨。
她怎么可能会在黎善的婚事上动手脚呢?
门口围观的吃瓜群众们,这会儿也是一片哗然。
一个个的谁也想不到,事情居然大反转,这伙子人兴师动众的过来讨说法,结果那害人的罪归祸首居然就在自家队伍里,这算个什么事哦。
工会办公室紧靠着妇联办公室。
本来就是八卦聚集地,如今现场吃瓜,但凡在办公室的,都扔下了手里的活儿过来凑热闹。
人一多,自然就有熟人。
很快就有人科普起来:“……那是个后妈,这后妈能有几个好的,背后使坏不稀奇。”
“看那男人的样子,怕还不晓得他老婆的真面目呢。”
“这种我看多了,你忘啦,老方家的二媳妇,就这德性,平时比谁都会装,结果呢,你看前头留下的那个,跟个长工似的,后面背一个,前头挂一个,手里还牵一个,换了你,你舍得叫你儿子吃这个苦?这不是自己的就不晓得心疼,你望着吧,过两年岁数够了,肯定给他报名下乡。”
那样既不用为他考虑结婚的事,还能得一笔知青安置费。
算盘打的精着呢。
“这男人都是瞎子,我家那个还说老方家二媳妇说话轻言慢语,叫我跟她好好学,说话也好听呢,我可去他的吧。”
“……”
人群里‘嗡嗡嗡’的讨论,偏偏声音不是很小,都听得一清二楚。
李秀梅本来还有点害怕呢,毕竟牵扯到迫害烈士子女的问题,但这会儿罪魁祸首就在现场,她不仅不怕,还颇有些骄傲地昂起下巴:“各位领导你们看,就这个人,她来找我的,把那个闺女说的那叫一个可怜哦,听得我心肝儿都揪起来了,我也是有姑娘的,将心比心,这才点了头同意去说一说。”
“而且我可是给了好几个人选的,有巧枝家的老小,长顺家的五弟,她嫌东嫌西,最后才跟我说看中了常大河家的,可不是我主动提的。”
事实怎么样,谁都不知道。
但李秀梅这会儿却明白怎么说才对自己最好。
她提的那两家,不说男方人怎么样,至少父母双全,还好手好脚,是个健全人。
这样一对比,更显得童玲内心恶毒。
童玲哪里能忍受这样的指控,立即反驳道:“我根本没想过给善善找婆家,是你说的,常大河一个月八十几块钱的工资,还就这一个儿子,虽然有点残疾,但是十分听话,我想着善善命苦,要是能嫁过去,立即就能当家做主,再加上手里有钱,上面还没婆婆……”
当然,这个理由是站不住脚的,所以童玲说着就哭了,回头哀求黎红军:“红军,你相信我,我真的没坏心的,我就这么随口一提,回去以后我也后悔了。”
“你后悔个屁!”
“你后悔怎么没见你上门知会一声?你后悔怎么连你男人都瞒着?”张逐日愤怒反问。
李秀梅撇嘴:“就是,你后悔怎么没回头跟我说不谈了呢?你说了,我肯定不瞎做媒了。”
说着,还不停的顺胸口,一副被气到了的模样:“我做了这么多媒,还头一回这么窝囊呢,以后这媒谁爱做谁做,我是做怕了。”
童玲顿时缩缩脖子不说话了。
她有点怕张逐日,虽然这些年没怎么见过面,但当初这个人冲到纺织厂大院,将黎善带走时那个表情,到现在回想起来,她都觉得害怕。
她之所以找李秀梅给黎善说媒,就是因为有这么几个舅舅。
黎善眼看着要高中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