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从凉亭内凭空消失。
老妪也要告辞离去。
陈平安却笑着挽留,“能不能与白嬷嬷多聊聊。”
老妪满脸笑意,与陈平安一起掠入凉亭,陈平安早已以手背擦去血迹,轻声问道:“白嬷嬷,我能不能喝点酒?”
老妪笑道:“这有什么行不行的,只管喝,若是小姐念叨,我帮你说话。”
陈平安取出一壶糯米酒酿,喝了几口后,放下酒壶,与老妪说起了浩然天下的纯粹武夫,当然也说了藕花福地那边的江湖见闻。
偶尔还会站起身,放下酒壶,为老妪比划几下偷学而来的拳架拳桩。
老妪多是在听那个朝气勃勃的年轻人说话,她笑容浅浅,轻轻点头,言语不多。
年轻人性情沉稳,但是又神采飞扬。
纳兰夜行站在远处的夜幕中,看着山巅凉亭那一幕,微笑道:“小姐的眼光,与夫人当年一般好。”
站在一旁的宁姚绷着脸色,却难掩神采奕奕,道:“说不定,要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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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长城的离别,除非生死,不然都不会太远。
在昨天白天,墙头上那排脑袋的主人,离开了宁家,各自打道回府。
晏琢大摇大摆回了金碧辉煌的自家府邸,与那上了岁数的门房管事勾肩搭背,唠叨了半天,才去一间墨家机关重重的密室,舍了本命飞剑,与三尊战力相当于金丹剑修的傀儡,打了一架,准确说来是挨了一顿毒打。这才去大快朵颐,都是农家和医家精心调配出来的珍稀药膳,吃的都是大碗大碗的神仙钱,所幸晏家从来不缺钱。
晏琢吃饱喝足之后,捏了捏自己的下巴肉,有些忧愁,阿良曾经说过自己啥都好,小小年纪就那么有钱,关键是脾气还好,长相讨喜,所以若是能够稍稍瘦些,就更英俊了,英俊这两个字,简直就是为他晏琢量身打造的词语。晏琢当时差点感动得鼻涕眼泪一大把,觉得天底下就数阿良最讲良心、最识货了。阿良当时掂量着刚到手的颇沉钱包,笑脸灿烂。
晏琢第一次跟随宁姚他们离开城头,去尸骨堆里厮杀,发现那些蛮荒天下的畜生,哪怕境界不如自家密室里的那些机关傀儡,但是手段,要更加匪夷所思,更让他怕到了骨子里,所以那一次,家族安插在他身边的两位剑师,都因为他死了。回到剑气长城北边的家中,魂不守舍的小胖子少年,在听说以后都不用去杀妖后,连城头那边都不用去,既伤心,又觉得好像这样才是最好的,可是后来阿良到了家里,不知道与长辈聊了什么,他晏琢竟然又多出了一次机会,结果等晏琢登上城头,又开始腿软,剑心打颤,本命飞剑别说凌厉杀敌,将其驾驭平稳都做不到,然后阿良在离开城头之前,专程来到胖子少年身边,对他说了一句话,下了城头,只管埋头厮杀,不会死的,我阿良不帮你杀妖,但是能够保证你小子不会死翘翘,可如果这都不敢全力出剑,以后就老老实实在家里当个有钱少爷,但是他阿良是绝对不会再找他借钱买酒了,借那种胆小鬼的钱,买来的酒水,再贵,都没有什么滋味。
最终那一次出城杀敌,晏琢的表现,让人刮目相看,就连家族里边那几个横看竖看、怎么都瞧他不顺眼的老古董,都不再说些阴阳怪气的恶心话了,最少当面不会再说他晏琢是一头晏家精心养肥的猪,不知道蛮荒天下哪头妖物运气那么好,一刀下去,根本都不用花多少力气,光是猪血就能卖好些钱,真是好买卖。
那一次,也是自己娘亲看着病榻上的儿子,是她哭得最理直气壮的一次。
以前每次在外边闹事,给人欺负也好,哪怕是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到了家里,爹也不会多说什么,甚至懒得多看儿子一眼,这个在出城战事当中,早早失去双臂的男人,至多就是斜瞥一眼妇人,冷冷笑着。但是那次晏琢离开城头,却是没有双手多少年、便有多少年不曾去过城头的寡言男人,尽量弯下腰,亲自背着儿子返回城头。
当时晏琢回了家,躺在病床上,阿良就斜靠在门口,笑眯眯看着晏琢,朝那疼得满脸泪水的少年,伸出了大拇指。
如今的晏家大少爷,境界不是最高的,飞剑不是最快的,杀敌不是最多的,却一定是最难缠的,因为这家伙保命的手段最多。
独臂的叠嶂,与朋友们分别后,回了一条乱糟糟的陋巷,靠着前些年积攒下来的神仙钱,买下了一栋小宅子,这就是叠嶂这辈子最大的梦想,能够有一处遮挡挡雨的落脚地儿。所以如今,叠嶂没什么奢求了。
叠嶂原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实现,直到她遇到了那个邋遢汉子,他叫阿良。
小时候她最喜欢帮他跑腿买酒,大街小巷跑着,去买各种各样的酒水,阿良说,一个人心情不同的时候,就要喝不一样的酒水,有些酒,可以忘忧,让不开心变得开心,可有助兴,让高兴变得更高兴,最好的酒,是那种可以让人什么都不想的酒水,喝酒就只是喝酒。
叠嶂那会儿年纪太小,对这些,想不明白,也根本不在乎,只在意自己每次跑腿,能不能攒下些碎银子,当然也可能欠下一笔酒水债,跟阿良熟悉了之后,阿良便说一个姑娘家家,既然长大了,而且还这么好看,就得有担当,所以有些酒水钱,就记在了叠嶂的头上,他阿良什么人,会赖账?以后有机会去浩然天下问一问,随便问,问问看认不认那个名叫阿良的男人,问问看阿良有无欠账。当时还没有被妖物砍掉一条胳膊的少女叠嶂,见着拍胸脯震天响的阿良,便信了。
其实叠嶂这个名字,还是阿良帮忙取的,说浩然天下的风景,比这鸟不拉屎的地儿,风光要好太多,尤其是那峰峦叠嶂,苍翠欲滴,美不胜收,一座座青山,就像一位位婀娜娉婷的女子,个儿那么高,男人想不看她们,都难。
叠嶂开了门,坐在院子里,兴许是见到了宁姐姐与喜欢之人的久别重逢。
她便记起了那位带走那把“浩然气”的儒家读书人,当年是贤人,来剑气长城历练,回去后,就是学宫君子了。
不知道这栋宅子失去主人之前,还能不能再见到他一面,有些心里话,不管说了有用没用,都应该让他知道的。
董,陈,是剑气长城当之无愧的大姓。
晏胖子家可能是靠金山银山的神仙钱,但是董画符和陈三秋他们这两家,是靠一代代的家族剑仙。
董画符的家,离着陈三秋很近,两座府邸就在同一条街上。
好些少女长开了后,一张圆圆脸便自然而然,会随着一年年的春风秋月,变成那尖尖下巴、小脸瘦瘦的模样,但是董画符的姐姐,不一样,这么多年过去,还是一张圆圆脸,不过这样的董不得,还是有很多人明着喜欢、偷偷暗恋,因为董不得的剑术,很高,杀力,更是出类拔萃,董不得杀敌最喜欢搏命,所以可以更快分生死,是宁姚那么骄傲的大剑仙胚子,都敬重之人。
董画符对男女情事不上心,也根本拎不清搞不懂,但也知道好朋友陈三秋,一直喜欢着自己姐姐董不得,两人岁数差不多,听说小时候还是青梅竹马那种关系,可惜姐姐不喜欢陈三秋,私底下姐弟说些悄悄话,姐姐说自己嫌弃陈三秋长得太好看,就连董画符这种榆木疙瘩都觉得这种理由,太站不住脚,董画符都怕哪天姐姐真要嫁人了,陈三秋会伤心得去当个酒鬼。陈三秋打小就喜欢跟在阿良屁股后边蹭酒喝,剑术没学到多少,偏偏学了一身的臭毛病,不过说来奇怪,陈三秋喜欢自己姐姐,死心塌地,求而不得,到了其她许多明明比姐姐更好看的女子那边,陈三秋却很受欢迎,尤其近几年,那些个沽酒妇人,好像只要一见到陈三秋,便要眼睛发亮,由着陈三秋随便赊账欠钱。
董家门口,站着姐姐董不得,还有一位兴高采烈的妇人,正是姐弟二人的娘亲。
董画符便有些头大,知道她们娘俩,是听到了消息,想要从自己这边,多知道些关于那个陈平安的事情。天底下的女子,难道都这么喜欢家长里短吗?
董画符转头看了眼站在大街上原地不动的陈三秋,再看了眼门口那个朝自己使劲招手的姐姐。
董画符便有些心酸,陈三秋真不坏啊,姐姐怎么就不喜欢呢。
董画符缓缓走去,免得给自己再惹麻烦,直接说道:“宁姐姐和那个陈平安的事情,我什么都不会说,想知道,你们自个儿去宁府问。”
这是董画符吃一堑长一智了,当年那个陈平安离开城头后,先后两场大战之间的一次休歇喝酒,宁姐姐难得喝高了,不小心说了句心里话,说自己一只手就能打一百个陈平安。董画符觉得这话说得有趣,回去后不小心说给了姐姐董不得,结果可好,姐姐知道了,娘亲就知道了,她们俩知道了,剑气长城的姑娘和妇人就差不多都知道了。
最后气得宁姐姐脸色铁青,那次登门,都没让他进门,晏胖子他们一个个幸灾乐祸,晃悠悠进了宅子,如果当时不是董画符机灵,站着不动,说自己愿意让宁姐姐砍几剑,就当是赔罪。估计到如今,都别想去宁府斩龙崖那边看风景。宁姐姐一般不生气,可只要她生了气,那就完蛋了,当年连阿良都没辙,那次宁姐姐偷偷一个人离开剑气长城,阿良去了倒悬山,一样没能拦住,回到了城池这边,喝了好几天的闷酒都没个笑脸,直到晏琢说真没钱了,阿良才蓦然而笑,说喝酒真管用,喝过了酒,万古无愁,然后阿良一把抱住陈三秋的胳膊,说喝过了浇愁酒,咱们再喝喝没了忧愁的酒水。
想到这里,董画符便有些由衷佩服那个姓陈的,好像宁姐姐就算真生气了,那家伙也能让宁姐姐很快不生气。
董不得眨着眼睛,着急问道:“听说那人来了,怎么样,怎么样?”
董画符为了朋友义气,只好祭出杀手锏,“你不是喜欢阿良吗?问陈平安的事情做什么?转变心意了?你也抢不过宁姐姐啊。”
妇人伸出双指,戳了一下自己闺女的额头,笑道:“死丫头,加把劲,一定要让阿良当你娘亲的女婿啊。”
一想到那个瞎了眼的负心汉,将来有一天,给自己这个丈母娘正儿八经敬酒,妇人便乐不可支,伸手贴面,啧啧道:“有些难为情。”
董不得微笑道:“娘你就等着吧,会有这么一天的。”
董画符算是服了这对娘俩了。
娘亲早年喜欢阿良,那是整座剑气长城都知道的事情,如今一些个喜欢串门的婶婶们,还喜欢故意在他爹跟前念叨这个,所幸他爹也不是应对之法,反正那些个婶婶里边,或是她们家族里边,又不是没有同样喜欢阿良的,一抓一大把。而且董画符他爹,还是唯一一个能够连续三次问剑阿良的剑修,当然结局就是接连三次躺着回家,据说就靠着这种笨法子,男人赢得美人心,在那之后,主动要求问剑阿良的光棍汉,哗啦啦一大片,一窝蜂去找阿良,阿良也仗义,说问剑可以,先缴一笔切磋的神仙钱,不然个个英雄好汉,若是谁打伤了他阿良,买药治病总得花钱不是,结果一天之间,阿良就赚了无数的神仙钱,然后一夜之间,阿良差点就全部还清了酒债,在那之后,阿良跑上剑气长城的城头,抱拳大声嚷嚷,说老子认输了,诸位大爷们贼牛气,预祝各位抱得美人归,春宵一刻值千金,不用谢我阿良这个月老了,真要谢,那我也不拦着,到时候请我喝酒,若是诸位沉默,我便当你们没答应,以后再商量,若是有个动静,就当咱们谈妥了。
阿良说完之后,夜幕中的城池,先是死一般寂静,然后一瞬间,不知道是谁带了头,瞬间满城闹哄哄,城中剑修骂骂咧咧,纷纷御剑升空,打算找那个半点脸不要的家伙干架,然后阿良就跑了个没影,一人仗剑,去了蛮荒天下腹地。
结果那帮同仇敌忾的男人们,在城头上面面相觑,各自亏了钱不说,回了城池,更惨,女子们都埋怨是他们害得阿良不惜亲身涉险,他真要有了个好歹,这事没完!
最可恨的事情,都还不是这些,而是事后得知,那夜城中,第一个带头闹事的,说了那句“阿良,求你别走,剑气长城这边的男人,都不如有你有担当”,竟然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据说是阿良故意怂恿她说那些气死人不偿命的言语。一帮大老爷们,总不好跟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较劲,只得哑巴吃黄连,一个个磨刀磨剑,等着阿良从蛮荒天下返回剑气长城,绝对不单挑,而是大家合伙砍死这个为了骗酒水钱、已经丧心病狂的王八蛋。
结果阿良是回来了。
不过屁股后边还吊着几头飞升境大妖。
那一次,剑气长城剑仙齐齐出动御敌。
好像有阿良在,死气沉沉的剑气长城,就会热闹些。
只可惜那个男人,不但离开了剑气长城,更是直接离开了浩然天下。
听说还与青冥天下的道老二互换一拳。
至于谁家有哪位女子喜欢阿良,其实都不算什么,更多还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因为其实谁都明白,阿良是不会喜欢任何人的,而且阿良到了剑气长城没几年,几乎所有人就都知道,那个叫阿良的男人,喜欢坐在剑气长城上边独自喝酒的男人,总有一天会悄悄离开剑气长城。所以喜欢阿良这件事,简直就是许多姑娘当作一件解闷好玩的事儿,有些胆大的,见着了路边摊喝酒的阿良,还会故意捉弄阿良,说些比桌上佐酒菜荤味多了的泼辣言语,那个男人,也会故作羞赧,假装正经,说些我阿良如何如何承蒙厚爱、良心不安、劳烦姑娘以后让我良心更不安的屁话。
陈三秋等到董府关上门,这才缓缓离去。
其实喜欢的姑娘,不喜欢自己,陈三秋没有太多的伤心。
因为陈三秋觉得阿良当年离别在即,专程找自己一起喝酒,他在酒桌上说的有些话,说得很对。
一位好姑娘不喜欢你,一定是你还不够好,等到你哪天觉得自己足够好了,姑娘兴许也嫁了人,然后连她的孩子都可以出门打酒了,在路上见着了你陈三秋,喊你陈叔叔,那会儿,也别伤心,是缘份错了,不是你喜欢错了人,记住,在那位姑娘嫁人之后,就别纠缠不清了,把那份喜欢藏好,都放在酒里。每次喝酒的时候,念着点她把未来日子过得好,别总想着什么她日子过不好,回心转意来找你,那才是一个男人,真正的喜欢一个姑娘。
于是陈三秋重新想起了这番言语,便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一座酒肆,喝得醉醺醺,大骂阿良你说得轻巧啊,老子宁肯没听过这些狗屁道理,那么就可以死皮赖脸,没心没肺,去喜欢她了,阿良你还我酒水钱,把这些话收回去……
酒肆那边,见怪不怪,陈家少爷又发酒疯了,没关系,反正每次都能踉踉跄跄,自己晃荡回家。
一个公子哥,回去路上,时不时朝着一堵墙壁咚咚咚撞头,嚷着开门。
大街上,也没人觉得稀奇。
隔三岔五,陈大少爷就要来这么一出。
比如当年好朋友小蛐蛐死后。
比如第一位扈从剑师为他陈三秋而死。
再比如后来陈氏又有长辈,战死于剑气长城以南。
又比如今夜这般,很思念咫尺之隔却宛如远在天边的董家姑娘。
陈三秋每次醉酒清醒后,都会说,自己与阿良一样,只是天生喜欢喝酒而已。
因为有些人,生下来,就注定会与酒水打一辈子的交道,这就是缘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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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打仗的剑气长城,只要觉得无所事事的年轻人,就很喜欢找架打。
约架一事,再正常不过,单挑也有,群殴也不少见,不过底线就是不许伤及对方修行根本,在此之外,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什么的,哪怕是当年以宠溺儿子著称一城的董家妇人,也不会多说什么,她至多就是在家中,对儿子董画符念叨着些外边没什么好玩的,家里钱多,什么都可以买回家来,儿子你自己一个人耍。
今天一大清晨。
晏琢几个就不约而同来到了宁府大门外。
黑炭似的董画符脸色阴沉,因为大街上出现了三三两两看热闹的人,好像就等着宁府里边有人走出。
陈三秋不停晃荡着脑袋,昨天喝酒喝多了,亏得今早又喝了一顿醒酒的酒,不然这会儿更难受。
只剩下叠嶂没来。
这姑娘在自家巷子不远处,开了座小铺子,卖那些只能挣些蝇头小利的杂货。
有一件事情,是叠嶂的底线,与宁姚他们认识后,那就是朋友归朋友,战场上可以替死换命,但有钱是你们的事,她叠嶂不需要在过日子这种小事上,受人恩惠,占人便宜。曾经晏琢觉得很受伤,便说了句气话,说阿良不也帮过你那么大的忙,才有了如今那点薄薄的家底和一份可怜营生,怎的我们这些朋友就不是朋友了?我晏琢帮你叠嶂的忙,又没有半点看不起你的意思,难不成我希望朋友过得好些,还有错了?
叠嶂当时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然后晏琢给宁姚打得鸡飞狗跳,抱头鼠窜,很长一段时间,晏琢都没跟叠嶂说话,当然宁姚也没跟晏琢说半句话话,当时因为这个,所有人待在一起,就有些没话聊。
最后是晏琢有一天鬼使神差地偷偷蹲在街巷拐角处,看着独臂少女在那座铺子忙碌,看了很久,才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晏琢脸皮薄,没去道声歉,但是后来一天,反而是叠嶂与他说了声对不起,把晏琢给整蒙了,然后又挨了陈三秋和董黑炭一顿打,不过在那之后,与叠嶂就又和好如初了。
三人进了宁府宅子,刚好遇到了一起散步的宁姚和陈平安。
晏琢轻声道:“怎么样,我是不是未卜先知,见着了咱们,他们俩肯定不会手牵手。”
陈三秋便无奈道:“好好好,下顿酒,我请客。”
董画符说道:“老规矩,别人请客,我只喝箜篌酒和丛篲酒。”
宁姚问道:“你们很想喝酒?”
走在最中间的董画符指了指两边,“宁姐姐,我其实不想喝,是他们一定要请客,拦不住。”
晏琢感慨道,“好兄弟。”
陈三秋点头道:“讲义气。”
董画符刚要再泄露一个天机,就已经被晏琢捂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