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陌生的怪名字。
难道真是这两百年才冒头的年轻剑仙
姜尚真都想要跳脚骂娘了,凝视着陈平安的眼睛,手中多了一只半臂高的精美瓷瓶,“你知道这颗妖丹的价值吗你知道什么样的剑修,才能够一剑斩杀现出真身的大妖吗”
陈平安摇头又点头道:“妖丹的价值,我不知道,但是左右的剑术,我知道,左右亲口对我说过,他的剑意比阿良低,剑术……比阿良高。我相信他。”
姜尚真面容僵硬,歪着脑袋,伸手揉了揉脸庞。
陈平安啊陈平安,你能不能别用这种轻描淡写的口气,讲一个自称“剑术比阿良还要高”的朋友!
陈平安也察觉到端倪,笑道:“放心,我与簪花郎周仕和魔教鸦儿的恩怨,跟你关系不大。再者,就算我去求左右,他也不会答应我,对你姜尚真出剑。”
自称大师兄的左右。
那可是捏着鼻子才认的自己“小师弟”。
&nbsp
---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友请提示:长时间阅读请注意眼睛的休息。:
-----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 放心个屁!
姜尚真倒不是不相信陈平安的话,而是那个叫“左右”的剑仙,出剑需要理由吗估计只需要他一个心情不好,就劈在玉圭宗山头上了吧你陈平安去问问看桐叶宗那老王八蛋现在的感受接了一剑过后,为了不接第二剑,连那张老脸都不要了!
姜尚真打定主意,以后远离陈平安为妙。
递过装有妖丹的瓶子,陈平安没有二话,赶紧收入方寸物当中。
姜尚真轻声道:“这只瓶子也算件不错的法宝,就当是我姜氏的赔礼了。至于你和周仕以后能不能遇上,遇上了又会如何,以后再说吧。”
裴钱瞥了眼陈平安和那个家伙,就不再多看。
山神娶亲是第一次,伸手指向头顶渡船是第二次。事不过三。
裴钱是看得到两人,忍着不多看。陆雍和魏羡四人是看不到,便不再多看。
片刻后,两个身影重新出现在众人身边。
陈平安率先走向渡船,裴钱立即跟上,四人随后。
陈平安登上渡船后,转身向姜尚真抱拳道:“一码归一码,谢了。”
姜尚真笑着点头,多少年了,没有这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了
早有青虎宫管事在船头等候,小心翼翼领着陈平安他们登上渡船顶楼。
姜尚真依旧望向渡船,久久无言。
陆雍就只能老老实实陪着这位姜氏家主发呆。
渡船本就只是在等待陈平安一行人,很快就缓缓升空,往北而去。
姜尚真收回视线,轻声道:“贵客临门,你们青虎宫就不打算送点什么给这位陈仙师”
陆雍心一紧,识趣道:“理所当然,要送要送,只是还望前辈提点,该送些什么才稳妥”
姜尚真冷笑道:“什么贵重送什么啊,好歹是个元婴,还需要我教你送礼”
陆雍一咬牙,小心翼翼道:“若是那位陈仙师婉拒,青虎宫如何做”
姜尚真转过头,眼神冷漠,“哭啊恼啊上吊啊,人家能不收下天底下骗人钱财进自己口袋不容易,送钱还难青虎宫这点小事都做不到,你这个当宫主的,怎么不去死啊”
陆雍大汗淋漓,“前辈教训的是,我心里有数了。”
姜尚真冷哼一声,“不管你陆雍送出什么,回头报个价给我,双倍偿还青虎宫。”
陆雍刚刚有一番打算。
不曾想姜尚真眯起眼,阴沉道:“别跟我在这种破烂事上抖机灵,该是多少钱就是多少,你陆雍和青虎宫还没资格,让我姜尚真欠人情。”
陆雍赶紧点头如小鸡啄米。
姜尚真突然自嘲一笑,拍了拍陆雍肩膀,和颜悦色道:“方才想明白一件事,所以我打算在青虎宫多待一天,你挑选几个顺眼的子弟,我亲自为他们讲一讲修行之事。如果其中真有上好的修道胚子,我送你们青虎宫一个去往云窟福地的名额。嗯,别忘了,长得歪瓜裂枣的,资质再好,也别来碍我的眼,与人传道授业解惑,还是要讲究一个赏心悦目的。”
陆雍心中狂喜,终于发自肺腑地作揖感谢道:“前辈大恩,陆雍铭记在心!”
修行路上,从来是福祸相依。
祸,扛不扛得下。福,接不接得住。
都是自身的修行。
比如哪怕是姜尚真这样的山顶神仙,换成了那个谪仙人身份的周肥,遇上一旦起了杀心的丁婴,一样就只能死在藕花福地了。
登上渡船顶楼后,一行六人,各自皆是头等厢房,当然陈平安的屋子更是大到夸张。
魏羡四人拿了玉牌和钥匙后,默契地跟随陈平安。
裴钱关上门后,丢了行山杖,在几间屋子串门,跑来跑去,最后去了那座观景阳台看云海,黝黑脸庞上挂着满满的幸福,呆呆眺望远方。
魏羡也去了观景台。
三人落座,加上一个陈平安。
卢白象笑问道:“主公,方才那位年轻神仙是”
朱敛已经重新起身,倒了一杯茶水给陈平安,陈平安接过茶杯后,说道:“是玉圭宗姜氏家主,姜尚真,好像是玉璞境修士,而且他掌握着一座品相很高的云窟福地,福地版图极其广袤,有许多天材地宝。”
朱敛赞叹道:“少爷何止是往来无白丁,分明呼朋唤友皆是山上仙人。”
隋右边看了眼神色从容的陈平安,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陈平安摇头道:“不是什么朋友。”
卢白象感慨道:“玉璞境,那就是已经跻身上五境了。”
陈平安已经给他们大致讲过纯粹武夫与练气士的各自境界划分。
武夫第七境金身境,八境远游境,九境山巅境,是世俗武夫眼中的武道止境,但是世间其实犹有十境,可哪怕如此,陈平安跟他们说十境依旧不是武道止境。
练气士中五境,洞府境,观海境,龙门境,金丹境,元婴境。
上五境只知玉璞境,仙人境,飞升境。其余二境,则失传已久。
观景台那边,裴钱看过了风景壮阔的云卷云舒,又开始觉得有些乏味了,唉声叹气起来,“老魏啊,我跟你说点心里话呗”
魏羡嗯了一声,站在栏杆那边,渡船航行在云海上方,应该有仙家阵法庇护,才能够使得这渡船观景台不受天上大风的激荡,唯有舒适的清风拂面。
裴钱垫着脚跟,愁眉苦脸道:“我爹还是不愿意教我绝世剑术唉。”
魏羡淡然道:“饭要一口一口吃。”
裴钱蹲在地上,背靠栏杆,“愁啊。”
魏羡低头瞥了眼枯瘦小丫头,“没关系,明天还是这副鸟样,习惯就好。”
裴钱抬起头,眼神幽怨,“老魏,你这样的人,能找着媳妇吗”
魏羡想了想,“找得到,都是别人帮我找的,不过我最喜欢的那个,没能娶进家门。”
裴钱问道:“为啥嫌弃你长得丑那也怪不得别人姑娘啊。”
这一大一小,安慰人的本事,相差无几。
魏羡趴在栏杆上,“都是不嫌弃我的模样,她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就是那时候我家里穷,一心想着以后挣着了大钱就娶她,后来世道乱,她死了,我没死。”
裴钱站起身,拍了拍魏羡胳膊,“行啦,都是过去的事了,你想啊,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你还念着她呢,可不就算是她还活着吗不错啦,说不定当年娶了她,越看越烦哩,你肯定也当不成皇帝老爷了。”
魏羡点了点头,“是这个理儿。当年我身边就没谁能够讲明白,那么多当官的,读书全读狗肚子里去了。”
裴钱笑嘻嘻问道:“老魏,你觉得我能当多大的官儿”
魏羡说道:“娘们儿当不了官。你这样子,长大了估计也是个丑姑娘,即便进了宫,一辈子也见不着皇帝的。”
裴钱一脚踹在魏羡腿上,怒气冲冲道:“老魏,你咋是个老流氓呢!”
魏羡呵呵笑着。
这位藕花福地万人敌,最近心里头难得有些小小的芥蒂,也没了。
其实也不能怪陈平安恶心人,还是他魏羡自己嘴贱,好死不死问了陈平安关于南苑国后世的历史,尤其是史书对他魏羡的评价。
陈平安当初察觉到南苑国不对劲后,就翻阅许多正统史书和稗官野史,关于开国皇帝魏羡,自然翻到不少,其中就有种种魏羡诞生时的祥瑞和传奇,比如说魏羡父亲有次去田地里劳作,见到妻子仰卧在道路上,有白龙盘踞其上,然后就怀上了魏羡……
魏羡在那次闲聊之后,就再没跟陈平安说过话。
裴钱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当时就笑得捧着肚子满地打滚。
这段时间就经常拿这个恶心他,比如她走山路的时候故意挺起大肚子,然后在魏羡身边打转,还他娘的哎呦哎呦的。
最后是给陈平安扯得耳朵生疼,外加一顿结结实实的板栗,裴钱才消停了,还跑来跟魏羡道了歉,背对着陈平安的时候,其实在挤眉弄眼呢。
魏羡不至于跟这丫头置气,可总归开心不起来。
裴钱抬头看着魏羡的侧脸,突然说道:“老魏,对不起啊,以后我不笑话你了。”
魏羡咧咧嘴,“么的事。其实这算什么,还有好些事情,南苑国的史官是没胆子写……”
裴钱小声道:“比如你给我说道说道,咱俩小声些说。”
魏羡轻声道:“多了去,比如那会儿我在乡里绰号鼠八,家里穷,就偷鸡摸狗,后来还干过剪径草寇、贩卖私盐的好些腌臜勾当,至于我娘亲,可没被什么白龙趴在身上过,倒是我亲眼看过她偷汉子,只是我没吱声,那汉子人不错,比我爹做人多了,后来为了救我,那汉子堵在巷子里,给匪人把整个后背砍烂了,还喊着让我快跑,我能怎样,跑呗,反正到最后,我也没能找到杀他的凶手。”
裴钱一边叹着气,一边转身走向陈平安那边,骤然快跑,哈哈大笑道:“魏羡他娘亲……”
陈平安转头望向一脸欢天喜地、正要揭人伤疤的裴钱,怒道:“闭嘴!回去道歉!”
裴钱吓得噤若寒蝉,眼眶一红,立即跑回观景台,正要开口跟魏羡道歉,魏羡却笑着拍了拍她小脑袋,“行啦,哭啥,屁大事儿。下次换你请我吃串糖人。”
裴钱赶忙答应下来,可仍是战战兢兢,怯生生瞥了眼屋子里的陈平安,完蛋,是真生气了。
她赶忙抱住魏羡大腿,哽咽道:“等会儿我爹要把我丢下船,你一定要抓住我。”
&nbsp
----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友请提示:长时间阅读请注意眼睛的休息。:
---这是华丽的分割--
; 魏羡无可奈何,转头望向屋子那边,笑道:“真没事。”
陈平安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只是站起身,对裴钱说道:“过来。”
带着裴钱到了隔壁书房,裴钱赶紧麻溜儿关上门,这才耷拉着脑袋,认错绝不还口、挨打绝不还手的可怜模样。
陈平安沉声道:“老魏是不是你朋友!”
裴钱想了想,不敢撒谎,老老实实回答:“半个。”
裴钱匆忙补充了一句,“半个已经很多了,小白还没有半个呢,就老魏有。”
陈平安问道:“关于朋友,那两本书上怎么说的”
裴钱不假思索就说道:“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勿自辱。日三省乎己,与朋友交而不信乎君子待人以诚……”
裴钱竹筒倒豆子,说了一大通。
陈平安问道:“那你做到了哪一句”
裴钱低着头,小声嘀咕道:“书上说的,又不是你说的。”
陈平安气得不行。
裴钱轻声道:“我知道错了,除了不该笑话老魏,还有老魏待我以诚,我也应该以诚待之。”
陈平安这才脸色稍稍好转,黑着脸道:“拿上书,去观景台大声读书。”
裴钱问道:“我会背了,不拿书行不行”
一见陈平安又要生气,裴钱立即转身就跑,说要拿书的,不然诚意不够,愧对写书的圣贤。
陈平安叹了口气。
又想起了泥瓶巷的顾璨那个小鼻涕虫。
都不是
观景台上,裴钱双手高高拿着书,不用翻书页,就开始大声朗诵起来,假装翻书页的时候,转头满脸得意,对魏羡轻声笑道:“老魏,我爹觉得我这次认错的话,说得对哦。”
魏羡伸出大拇指,以示嘉奖。
裴钱摇头晃脑。
结果脑袋上给人一板栗砸下去。
裴钱头都不敢转,哭喊道:“我不敢了,我错了,真的不敢了……”
朱敛嗯了一声,负手转头而走,“好的,孺子可教,还有救。”
裴钱猛然转头,正要跟这只老王八拼命,结果刚好看到陈平安走出书房,立即憋下这口恶气,乖乖转头,继续背书。
最后裴钱还留在观景台背书,隋右边早已离去,魏羡和朱敛也分别离开。
于是只剩下卢白象还坐在桌旁,与陈平安相对而坐。
卢白象笑问道:“主公,你就不问我那句话的内容”
陈平安摘下养剑葫,倒了两杯酒,递给卢白象一杯,笑道:“想说就说,你不想说,我还能如何。”
朱敛曾经以为陈平安之所以对卢白象刮目相看,是因为后者第一个说出了那句话,算是第一个投诚的“叛徒”。
恰恰相反,卢白象至今未说,是画卷四人中的最后一个。
卢白象神色古怪,喝过了一杯酒,才说道:“我那句话,其实相比他们三个,应该是最没有意义的,‘花钱如流水,开不开心’。”
陈平安无奈道:“的确是那人的口气。”
卢白象问道:“以后能不能不喊主公”
陈平安摇头道:“那可不行,听着挺带劲的。”
卢白象怎么都没想到是这么个答案,本以为陈平安极大可能会答应下来。
陈平安哈哈笑道:“不用喊,开个玩笑。”
卢白象缓缓起身,抱拳行礼,微笑道:“陈平安以国士待我,卢白象必以国士报之。”
陈平安也只好跟着起身,“这话换成朱敛来说,我还习惯,你来说,不太适应。”
卢白象笑着告辞离去。
陈平安独自坐在桌旁,过了许久,读书声不断,说道:“回屋子。”
裴钱就等这句话了,合上书本,欢快跑回屋子,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嗓音沙哑道:“渴死我了。”
陈平安问道:“真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