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史彦超开路,郭信很快来到玄化门外围,却见此时的玄化门正紧闭着,而外面已是乱军熙攘,一些如史彦超一样跑得快的北军马军已经追杀而来,正与部分溃败下来的南军继续厮杀,但更多的人都围在城外,隔着护城河向城楼哀求叫骂,却不见城门有丝毫开启的迹象。
刘承佑已经进城回宫了?
郭信停下马张望着,史彦超与部下骑兵遂跟着停马,随即便听得史彦超的大嗓门喊道:“这些没卵子的鸟人缩在城里,咱们一时攻不进去,末将请令先把门外的贼人杀个干净,等后面步军来了直接攻城。”
郭信一时没有应答,实则心里有些不然,就在一个月前大伙都还是禁军同袍,甚至有些关系极近的军队只是因为留守在东京城就要反目为敌——奉国军左厢部分人也在东京留守,里面就不乏有郭信旧日就认识的同僚。
何况仗打成这样,刘承佑已经断然没有翻盘的机会,普通士卒死更多又有什么用?很多禁军序列还是好不容易才养出来的侍卫司精锐。
郭信不说话,史彦超便也只有强忍住冲过去的想法,和郭信一同驻马观望远处厮杀场面。不多时,退下来的南军人马越来越多,都向玄化门汇聚而来,城外的北军马军反倒不敢继续浪战,从战阵上抽身出来重整队伍。
这时不断有轻骑在各处战场飞驰传令,郭信遂得知先前绕过的七里寨也被北军乘势夺下,数万大势已去的南军除了东京和投降已无路可走。
郭信便指向那支抽身出来,重新集中起来的北军马军道:“城外的溃兵够多了,城内若想开门放他们进去,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待城门开启,史将军可乘势冲去夺取城门,只要冲得动,那边马军也会跟上来。”
史彦超一副恍然的样子:“小郭相公刚才不准末将冲去,原来就是要咱们歇足了马力等这个时候?”
郭信不语,他刚才倒真没想这么多。
然而局势却向着截然不同的方向发展。玄化门的城门不仅丝毫未动,城头上的守军反而开始向密集的溃军射箭。
玄化门外顿时大乱,哀嚎咒骂声四起,溃兵们再次无助地四散奔逃。
这时有一股十几骑脱离溃兵,独自往西北走。郭信常年射箭,目力自然极好,他不仅敏锐地发觉了那十几骑的动向,更在其中看到了似乎有些熟悉的身影。
郭信连忙叫史彦超:“守城的人压根不想开门,但那边似有敌军大将带着亲骑逃命,史将军的马还追得了么?”
史彦超闻言猛地一提缰绳,引得胯下战马连连嘶鸣。
“小郭相公下令,末将去取那厮人头来。”
二人遂重整人马,直奔那十几骑奔逃的方向而去。人少的轻骑跑起来很快,一路追了十数里,就在郭信都以为跟丢了时,却听得前面村子似有喊叫声传来,郭信一个眼神,史彦超便招呼部下四散围了过去。
村子或许压根称不上村子,只是四五户农家拢在一起,此时几户院子的门都紧闭着,但外面拴着十几匹马,地上还有几个男子的尸体。
郭信看出有几匹马的品相极好,显然不是寻常马军甚至军将所有,心里顿时已经有了八分把握:刘承佑仓促之下也没进城,且就在此地!
这时里面有声音传来:“尔等是何部人马?”
郭信不答,史彦超随即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将躲藏的人捉出来。
郭信连忙道:“要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