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不解的看了郭信一眼,摇头又点头:“本家的亲戚应已无处寻踪了,但族中应还有族亲在,只是这几年未曾再联系,父亲又已不在人寰,妾也没有理由去寻亲呢。”
照玉娘的说法,她的出身是着名世家,五姓七望中清河崔氏下某一房的旁支。只是世家辉煌的时代早已成为过去,自从朱温在白马驿之变中杀了一大批世家朝臣,中原政权又短期内更迭了几次,掌权者变成了底层出身的武人和从幕府中成长的文人,虽然朝廷的科举制度还在勉强运行,但和曾经政治资源大量集中于世家大族中的情形已截然不同了。
郭信颔首,开口道:“朝廷如今也是用人之际,很多官位都在待缺,需要广纳贤才入京……等之后朝局稳定,玉娘寻机就可以与河北的族人通信,以我之名邀请其中优良子弟来东京城入仕,有父亲举荐,这事就不难办到,玉娘也好在东京城里有可以互相照应、走动的亲族。”
玉娘的眼睛顿时亮了,正要拜谢,却被郭信捉住双手,盯住她认真的说:“何必要谢,我为玉娘做事,就如同玉娘为我做那些事一样,并非利益目的,而是出自真情实意。”
玉娘很快就想明白了那些事是什么,白净的脸上染了一些红晕,抽离了郭信的手:“郎君今日要去拜见母亲吧?我去为郎君挑件袍子,雪天里穿素些的颜色更好,也让主母觉得有心呢。”
郭信任玉娘去收拾挑选,感觉到小娘的心情瞬间就不一样了,手脚也灵快很多,郭信自己同样觉得心情不错,能够满足亲人的需求,本就是一件很令人满意的事。
收拾一番之后,雪已小了些,郭信便去后院问候母亲张氏。今日除了问候外,还要与兄弟郭侗碰面,一同商议下如何在东京帮郭威争取到朝中对用兵河北一事的支持。
郭信撑伞到了张氏的后院,正碰见三个小从弟从后堂前后跑出来,看见郭信才停下一一行礼。
“见过二从兄。”
“母亲和青哥儿都在内么?”
得到肯定的答复,郭信用手抹去了三人头顶的雪屑,察觉到三个从弟的个子比起去年离京时又长了不少,十二三的年纪,正是男孩窜个子的时候,再过两年恐怕再摸脑壳就不太合适了。
后堂里,郭信见到了母亲张氏和兄长郭侗,以及嫂子王氏。
寒暄见礼后,张氏便向郭信问及最关心的父亲郭威在河北带兵有无凶险等事。
见一旁的郭侗和王氏也好奇的看向自己,郭信立即想到自己出征几次立下不小功劳,家里人显然已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在军事上有所见识。
郭信思量片刻,便用轻松的口气开口道:“阿父本次北上,麾下带的是禁军几部主力步骑,刚从去年关中的战阵上下来,不需再训练,直接就有战力,且河北是中原故地,地方守土官员都愿意尊奉阿父枢密使的号令。反观契丹人正逢内乱,前番南下多半是草原的日子过不下去,趁秋冬来河北抢掠,听闻阿父领兵渡河就往北跑了。明摆着的事情,咱们就像是在自家里吃饱喝足了,备好棍子和饿着肚子闯进来的流贼打架,早就是不败之地,母亲不必担心。”
他努力把事情说的简单明白,好让张氏也能听懂,知道自己不是随便糊弄的说辞,免得过于担心挂念。只有他和郭侗知道,郭威的心思远不止于守土,而是要更进一步,从契丹人手里收复更多的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