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诸将正在诧异,郭信却一下子把今日之事都想明白了。尚洪迁先前发来军令命本部择日开往长安,但择日毕竟还有选择的空间,王进不想孤军前去城下冒险也是情有可原。不过这样一来毕竟沾上了拖延战机、畏敌不前的干系,尚洪迁因此大动干戈,甚至选择亲自前来新丰“督军”,恐怕也免不了有一番为即将到来的苦战在军中立威的考虑。
尚洪迁接着训道:“尔等身为朝廷禁军,又受朝廷诸公点作讨逆先锋,如今怠忽军令,畏敌不前,既不知敌,又不迎敌,还敢言是先锋么!尔等尽是群娘们书生不成!”
这下在场诸将都默默低下头来,郭信也准备跟着大伙一起低头挨训,却瞥见王进突然跨步而出,单膝跪在地上请罪:“末将有罪,虞侯责罚末将便是!”
尚洪迁毫不客气,抬腿就是一脚踢在王进肩头,不知那甲胄齐当的腿上带着多少力道,踢得王进连连后退,好在王进本身比较壮实,勉强没有倒在地上。
王进维持住平衡,又连忙恢复了请罪的姿势,只是一张黑脸已经涨得通红。
郭信见尚洪迁如此作态,必然已经下定了拿先锋军开刀立威的心思,既然免不了受罚,王进又是自家主将,于是他干脆跟在王进身后单膝跪下:“末将等有罪,还请虞侯责罚!”
其余几个指挥使也反应过来,一齐跪地请罪:“还请虞侯责罚!”
尚洪迁也不说话,堂内一时间噤如寒蝉,不知过了几息,才终于开口道:“尔等当中谁是郭信?”
郭信当即抱拳而出:“末将在。”
“本帅命你督造器械,眼下进展如何?”
郭信心里有底,爽快回答道:“回虞侯,现已造有云梯、冲车、棚车、楼车数十余座,其余末将所献炮车所需木石皆已完备,待至城下后一日之间就可造得。”
“好!”尚洪迁念了一个好字,“还算先锋中还有得力之人。俺跟随先帝多年,向来知道有功赏,有罪罚。先锋使王进贻误军机,大军丧气,本帅暂夺你先锋使之位,指挥使郭信造器有功,暂领行营前军排阵使,权知此军。一应赏罚,俺今日就向朝廷及枢密院禀明。”
郭信听罢一愣,自己要踩着王进上位?意料不及之下,竟是还跪在地上的王进先领了命:“末将领命。”
一面是老上司王进,一面是行营大将,郭信很快在二者间做了选择:“末将位卑功薄,还请虞侯仍以王都使节制本军。”
尚洪迁的态度却不容反驳:“本帅军令,岂有收回之理!”
说罢把眼睛一瞪,目光紧紧盯住郭信,好像在问:你明白么?
郭信被盯得十分不痛快,知道这回不认也得认了,只得大声领命:“末将得令!”
尚洪迁点头,大手朝着诸将一挥:“事不宜迟,尔等今日整顿行伍,延伸水道之事无须再干,明早就开去长安城下,好让那赵逆瞧见咱禁军到来,早早洗了狗头等咱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