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李过为城墙上的明军顽强而感到疑惑时。
忽听得西北方向传来轰隆隆的震动,犹如天边滚滚的闷雷在耳边炸响。
紧接着便是大蓬大蓬的烟雾升腾。
“田见秀那家伙搞什么鬼?怎么这么大动静?”
“田将军那儿有两门红衣大炮,兴许是在跟明军对轰。”狗头军师挥了挥手里的羽毛扇。
李过脸色变冷,哼道:“不能让那家伙拔了头筹,传我命令,全军不计伤亡,务必要在午时之前拿下城门!”
李过虽然觉得城楼上的明军比以前碰到的投降军队要强,但是从山西一路打到北京,没有碰上什么顽强的货色。
他绝不认为这股明军能挡住英勇的大顺军。
“将军,最好还是留下一千人,万一,卑职是说万一打不下来,还可以阻击明军。”狗头军师慎重说道。
李过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
“军师,你太小心了,如果对手是孙承宗、洪承畴,我或许会忌惮三分,可对面领军的是吴襄,那个逃跑将军。
只要我军全力攻打,用不了一个时辰,那吴襄就会被吓破胆,说不定还会开城投降。”
见李过不听劝,军师又建议留下五百老营兵作护卫。
李过拗不过他,只得同意。
城下。
鸣金声响起。
躲在盾车后面的顺军弓箭手张弓搭箭,弓弦震动,无数支锋利的羽箭如蝗虫过境,升上天空。
嗖嗖嗖——
锋锐的箭矢划破空气,如狂风怒涛。
五十余步的距离,羽箭从天空落下,犹如狂风骤雨,将整面城墙笼罩。
啊——啊——啊——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从城墙上传出,显然这轮箭雨,让城墙上的守军死伤惨重。
吴襄一把推开掩护自己的长牌手,大声喝令辅兵将受伤的兵士拖下去治疗。
城墙下面,早有医疗人员等候。
京城里不缺大夫,朝廷一声令下,全城大夫都被征召过来当军医。
城墙上有五百余火铳手。
每一队五十人,两队为一哨。
一队人射击,一队人负责装填弹药。
前面的人射击后,换上装填好弹药的火铳继续射击。
在火铳手的旁边,还有负责掩护的辅兵,他们举着牛皮大盾,看到城下射箭,便开始举盾遮掩。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正阳门的城头上硝烟弥漫。
火铳射击的声音不绝于耳,城下的大顺军便如风吹麦浪,瞬间倒下一片。
倚靠城墙射击,只要操作熟练,火铳的威力要远远大于弓箭。
毕竟火铳手只要瞄准,然后点燃火绳,便能击发弹丸。
不像弓箭手,还需要张弓搭箭,射上十箭就得休息,就算人不休息,弓也得休息。
攻城战中。
守城的一方倚靠地利,对攻城一方是占有优势的。
经过昨日的攻防战,城墙上的京营兵积累了经验,不像一开始那样被打的头都不敢露。
几轮射击后,除了几根年久失修的火铳炸膛外,城头上的伤亡比大顺军的伤亡减少了许多。
趁着城头上火铳、火炮冷却的间隙。
城下的大顺军架好云梯,开始蚁附攻城。
吴襄见状,便让等候多时的辅兵扔滚石、檑木。
脸盆大的石头从十几米高的城墙上砸下去,威力不比炮弹小。
被砸中的大顺军无不哭爹喊娘,有的幸运儿被砸中脑袋,直接见了阎王。
有倒霉蛋被砸中脚趾或者肩膀,骨折声此起彼伏,如爆竹般噼里啪啦。
“倒金汁!”
城墙上的辅兵们紧皱眉头,屏住呼吸,抬着装满烧的翻腾的金汁的铁锅往城墙下面倒。
啊——
惨叫声顿时响起。
金汁如瀑布飞流而下,在春日的阳光中弥漫着原始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