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几个学子全都瞪大眼睛看着她,那小姑娘很是凶神恶煞的瞪了回去,“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这群乡巴佬的眼睛挖出来!”
“你…你…你怎么能出言侮辱人呢?”
“我…我…我就侮辱你们了,怎么了?”那小姑娘一身的鲜活,声音比谁都清亮,表情比谁都泼辣,“有本事考试场上见,现在在这儿欺负女娃算什么本事。就你有嘴会骂人,别人反抗就是侮辱你?笑话,我告诉你,我可是我们中级班毕业成绩第一名!你们几个,待会给我等着,看姑奶奶拿成绩碾压死你们!”
“你,你,你!粗鄙!”那学生根本骂不过,急得赤头白脸,“我不跟你这妇人一般见识!”
“等你先考过我再来说大话吧。脂粉男!”
那男子本来皮肤就有些黑,喜擦脂粉,遍体生香,让他在读书人中颇受追捧。
结果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土包子竟然骂他脂粉男。
气得他一个仰倒。
那小姑娘见此不由捧腹大笑,随后感觉到旁边有人一直定定的望着她,她脸上也没有半点被男人盯着的羞耻感或害羞,反而扭头不避不让的迎上了周厚芳的视线。
那是个很清瘦的少年,皮肤很白,长得偏阴柔。
只不过看着不像是跟白鹿书院那帮学生一伙的,一接触到她的视线就立刻害羞的错开。
这人可真奇怪,盯着我看干什么。
小姑娘纳闷的想着,却很快伴随着考卷的分发而被分了心神。
而一旁的周厚芳却不无感慨。
这就是从岚县来的姑娘吗?
一个个的都是这般鲜活。
在金州府的街道上,哪些是岚县来的,哪些是金州府本地的,似乎在人群中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尤其是岚县的姑娘。
金州府的姑娘说话含羞带怯,声若蚊蝇,与人对话从不敢直视对方眼睛,似乎看一眼都是冒犯。她们走在路上都是谨小慎微的夹着肩膀,似乎生怕让世人知道她的存在。
而岚县的姑娘们,走在街上说话各个中气十足,时而讨论哪家的铺子好吃、时而讨论哪门功课的老师很严厉、时而讨论毕业了以后做什么。
她们似乎从来不在意路人们的视线,更不在意那些指指点点。
她们走在人群里,好似都在发着光。
周厚芳的心里,不知怎么的,竟然对未来的金州府产生了一些期待。
可是一想到父亲还在牢狱之中,周厚芳只能强令自己打起神来应付眼前的考试。
只有考过了这一门,面试的时候才能见到城主吧?
如果能见到城主,她也许就能救出父亲了。
当试卷一发下去,那些白鹿书院的学生们便像是提前说好了一般,很默契的全都端坐在凳子上,静默肃然,却不肯拿笔答题。
钱珍娘心中发笑,心想我一个金州府的二把手,还治不了你们几个读书人。
于是她清了清嗓,似笑非笑的望着底下的人,缓缓说道:“白鹿书院的学生们,要不要和我打个赌?”
众人一脸不解的望着她。
有人大喊道:“反贼,要杀便杀,何必废话!”
“就是,有本事你便来取我的项上人头!我等就是身死魂灭,也绝不和你们反贼同流合污!”
钱珍娘掏了掏耳朵,只觉得以前都说女人多了聒噪,没想到男人也是如此。
跟着徐振英久了,钱珍娘觉得自己脾气真的变好了。
现在想想,从二当家到反贼,她好像还是更喜欢反贼这个称呼。
嗯,还是有进步的。
钱珍娘站起身来,大声说道:“诸位放心,城主绝不是滥杀无辜之辈,自我们入城以来至今为止,我们只杀了四五个贪官污吏。我想,这也是诸位今天敢在这里如此放肆的原因吧。”
这一番话说得有些书生脸色一红。
他们中确实有人说过,观徐振英行事非心狠手辣之辈,那他们索性不如大闹一场,最好闹得个人尽皆知,将来也好给自己套一个忠君爱国的好名声。
“你们自诩读书人,想来是不怕考试的。这样这样,我跟你们打个赌,你们赢了我就放你们走,但是你们输了,就得留在原地一天一夜如何?”
白鹿书院的学生们都惊呆了。
周厚芳也不免去看了一眼隐在帘后的钱珍娘。
那位便是城中的二把手,人称钱秘书的姑娘吗?
看起来很是清瘦,偏大权在握,面对此情此景丝毫不慌,处置得颇有四两拨千斤的味道。
那位城主身边的人,似乎都很了不得。
就是不知道那位城主又是何等风华。
作为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反贼,说起来还当真是天纵英才的存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