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不等在场土人发怒声讨,徐振英却又一笑,“当然这是最坏的情况,我只是想告诉各位,合作要有合作的诚意,老想着占对方便宜,那就不美了。我徐振英是真心诚意的想要帮助各位,想要帮助黔州府的老百姓,也帮助你们无论是苗人、土人、侗人——”
徐振英的话听起来分外诚恳,“大家都一起过好日子不行吗?你们黔州穷了这么几百年,就真的没想过有一天穿好吃饱,堂堂正正的当个人?我现在给了你们机会,也许是前面几百年,乃至后面几百年都绝无仅有的一次机会,若你们还是要为了一己私欲,不肯抓住这次机会,那你们只有永远的穷下去,你们的子子孙孙也永远的穷下去!”
王三娘在旁边听得心情激荡!
城主这话说得多好啊。
大家一起过好日子不行吗,非得发动战争,让老百姓们流离失所妻离子散?
王三娘时常都在思考战争的意义。
她从军事战争的课程学过,战争就是一场关于资源的争夺,无非是土地资源、人口资源、阶级资源,至于底层百姓的死活,在战争中是最无足轻重的考虑。
这话虽然听着很让人愤怒,但细想之下,却不无道理。
正如此时此刻的这几个土司,总是要考虑自己的权势地位,又有几个能全心全意考虑手底下的百姓?
屋内沉默了一会儿,倒是寨方土司叹息一声,却也算是做出了让步,“兴元府归你们。但我们土人自己管自己的,你们不能插手我们的事务。还有你说的那些帮助,商业税得再谈谈。”
这才像是谈事情的样子嘛。
不光是屋内的土人,徐振英手底下的人也跟着舒了一口气。
徐振英坐下,面露笑容,“好,这个是自然。”
“还有,为了双方都按照约定行事,你要将你的阿妈和阿妹送过来为质。”
徐振英点头,她也早已料到如果真的交换人质,估计要么是苗氏,要么是徐梅晓。
毕竟世人都轻视女子,既然为质,必会选择看起来软弱的。
“可以,但我这边既然出了两个人。那你们这边得出八个人。先别激动,听我说,我们这个人质与其说是人质,不如说是我们双方和平交往的证人或是吉祥物。而且你们土人跟我们不一样,我这边能保证只有我一个首领,但是你们那边势力错综复杂,大小寨子土司加起来怕是有十几个,难道你们只让寨方的人出两个人质,其他土司则一个不出?那其他寨子里的人我要如何镇压?我想这对寨方的人也并不公平。”
寨方长老若有所思。
其他人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而且诸位放心,你们的人质过来,我一定会善待他们。但是也请你们善待我的家人,我们两方原本是互惠共利携手并肩,千万不要让小人钻了空子,将我们的合谈毁于一旦。”
见几位长老都听进去了,徐振英便继续说道:“至于商业税的事情,其实也不是不能让步,具体让步多少,我们需要做一个大致的测算后才能告知,我会留下人来跟你们详谈。十五日后,我将我母亲和小妹送来,也希望你们能履行合约将人质送到金州府内。”
一时之间,众人沉默,似欲言又止。
寨方土司环顾几个人的眉眼官司,最后还是先开口:“城主,还有一事。”
“请说。”
“白慈恩带人杀了我们那么几千兄弟,昨日我们已经在街上捉住了他,儿郎们商议后决定要杀他祭天,为我们死去的兄弟们报仇!你若不答应这一条,那么前面的合约就作废,我们是不会跟你们合作的!”
徐振英微微挑眉。
万没想到临门一脚,竟然还杀出个白慈恩。
前两天不是跟那家伙说古让他不要乱跑吗,这才几天啊,竟然就被人给抓住了。
徐振英扶额。
白慈恩身份敏感,她目前还没有做好跟大周朝撕破脸皮的准备。
万一激怒了那位一品军候,带人直接来攻打他们金州府怎么办?
她还需要很长一段猥琐发育的时间呢!
剩下的土司也站了起来表明自己的态度,一说到白慈恩,屋内众多苗人也都是一脸愤怒。
徐振英瞬间被他们包裹其中。
她微微叹气,随后盯着寨方土司说道:“白慈恩杀了你们多少人?”
寨方土司咬牙切齿:“八千多!”
“是很多。但是你们杀了他们多少人?”
屋内人沉默,寨方土司恶狠狠道:“那不一样,我们被他们逼得活不下去了,只能杀了他们!”
“他们杀了你们几千人,你们杀了他们几千人,你再杀一个白慈恩,朝廷再派兵来杀你们几千人,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吗?”
“这么说,徐城主是站到朝廷那边了?”
“我已经造反了,如何站到朝廷那边?若朝廷派兵来攻打,我金州府首当其冲,从此我们便是祸福与共,我自然不希望你们为了出一口恶气就引火自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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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们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我们绝对不能就这么轻易的饶了他!而且我们人都已经抓到了,无论徐城主同不同意,我们都要将他带回寨子里杀了祭天!”
徐振英连忙说道:“让一个人难受,又不止杀掉他一种办法。你们呢,给我一个面子,让我做个中间人。我给你们出个更稳妥的主意,你们斟酌斟酌。”
那几个土司面色不虞的走了过去。
徐振英便笑着说道:“白家在汴京城里是出了名的富户,与其一刀子结果了他,不如你们抓了白慈恩,再写一封信给军候,让他给你们二十万的补偿金。到时候你们拿着这二十万两买一些良种回来,来年岂不是可以养活你们几十万的兄弟姐妹,这不比杀了他划算?”
寨方土司明显眼睛一亮!
“二十万两?!”那洞苗土司吓了一跳,“他白家会给?”
徐振英听这口风,就知道几位土司心里还是更倾向于她的这个法子,于是她继续循序善诱:“二十万两嘛,对于白家来说应该只是毛毛雨。他如何不给?他若不给,你们就把他儿子被俘虏的事情满京城的宣扬,看他丢不丢得起那个人?!”
“可若是激怒了军候怎么办?”
徐振英白那个人一眼,“你杀了白慈恩就不会激怒他爹?”
那人面色有些尴尬。
“要我说,死者已矣,生者却还需要好好的活下去。杀了他是能出这一口恶气,但是你们也仔细想想,这二十万两银子能干多少事情。不说买种,就说这种茶叶得买茶树吧,想卖东西得修路吧,娃儿们得穿衣上学吧,盐巴总也得买点吧,否则你们寨子里大脖子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几个土司惊道:“大脖子不是因为天降诅咒之故吗?”
徐振英扶额,“不是,就是盐吃少了。”
见众人不信,徐振英摆了一条无法反驳的证据,“否则不然为什么富人家很少有大脖子的,而穷人家的大脖子病居多呢。大脖子就是身体缺碘,要补充盐分,或者沿海一带的海菜也行,等以后官道路修好了,道路打通了,我就派人从沿海那边给运点海菜过来!说到底,大脖子病就是穷病!当然也不止大脖子病,底层老百姓的大多数病都是因为穷造成的!”
这个“穷病”深深刺痛了在场土人们的心。
可不是吗,这不都是穷病吗。
他们土人一直在丛林里生活,靠着打渔捕猎、卖点苗药为生,汉人们不肯教他们如何种地,他们也只能靠天吃饭,因此才会被汉人称为蛮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