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莺这回是真有些吃惊了,看着方老太爷不动声色的模样,想必胡维找到他并没有恶意,否则方老爷子不会像此刻这般气定神闲。
再者,胡维既然决定帮着他们隐藏身份,是否代表这个人有可用之处呢。
见徐青莺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方老爷子知晓徐青莺已想通其中关节,不得不赞叹一句此女好灵活的脑子。
徐青莺含笑看着方老爷子,也不打哑谜了,直接问道:“那方老爷子一定极力说服他帮着咱们脱身了?”
方老爷子低咳一声,“我观此人虽是个读书人,可他思维跳脱,为人做事不拘一格,也并不将伦理纲常放在眼里。这种人,振英你可敢用?”
徐青莺也道:“是,我瞧他虽是读书人,却能放下读书人的身段,对着一草莽卑躬屈膝,这种人视规矩皇权为无物,怕是心里狂傲得很,着实不好收服。如果说李大头是把刀,说不准胡维才是操刀鬼。”
“正是这个理。”方老爷子频频点头,“不过我也问过他如何落到李大头手里,他只说自己老家也遭了灾,本来想到晔县投奔亲人,谁知亲人没找到,倒是被一帮狐朋狗友拉着去吃席。等喝醉酒醒第二日,城都破了,朋友们也全都逃难去了,他也没办法躲藏,只好以身侍贼另谋出路。”
徐青莺笑,“胡军师嘴里,可有几句真话?”
“说不准。我看那小子滑不溜秋的,十句话里有两三句是真的就了不得,怕是不好对付。”
赵班头此刻才醒悟过来,“你们是说那个狗头军师?他知道咱们身份了?”
“不仅知道咱们身份了,怕是连咱们底都摸得差不多了。”
赵班头一脸焦急,“这可如何是好?”
“怕什么,他既然没有当场揭穿咱们身份,正说明他对咱们有所图。有所图那就好下手,他都不急,咱们急什么。此刻一动不如一静,跟他耍耍,看他玩什么花招。让所有兄弟们这几个晚上别睡太死,留个人手戒备情况。”
看着陈竹在胸的徐青莺,赵班头总算是平静下来了,他竟然不自觉的起身拱了拱手,“我现在就去办。”
说完以后才觉得不对。
怎么他现在越来越像是徐青莺的下人了。
不妙啊…他赵乔年虽没有徐青莺聪明,没她能挣钱,没她会来事,也没她能屈能伸,更没她敢拼敢杀,但是…但是…但是吧……
赵乔年叹气,但是啥呢,他跟徐青莺比起来简直就是一无是处啊!
算了,看在徐青莺救他好几命的份上,暂且让她几回。
结束了会议,徐青莺准备打道回府。
徐家二十多口人挤在这三进三出的院子里,考虑到安全问题,徐青莺并不敢让大家分散来。
黄氏和大房一间,剩下两间房,男女各一间。
院子里亮了一盏残破的灯笼,照得那断壁残垣都发着柔光,风一吹,树影晃动,无端端的让人有些害怕。
雪,已经停了。
可空气里还是很冷,徐青莺搓着手,不知觉的哈出两口白气来。
走上台阶,迎面走来几个人。
徐青莺借着昏暗的灯光一看,原来是二房的徐乐至、徐弗唯、徐慧正、徐明绿、徐慧容等人。
几乎是除了徐音希,二房的几个女子全都到齐了。
他们似乎是在等徐青莺,站在台阶之上,面色不善。
徐青莺抬头,看着他们。
按照常理,徐青莺是该害怕他们,可是对方都是十几岁的小萝卜头,最大的也就是徐乐至,也不过才十三岁,放在前世也就是初一的娃,这么一堆萝卜头沉着脸站在她面前,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着实多少有些可笑。
这帮人是来找茬的。
多半是为了白日她对徐德远动手的事情。
她仰头,明知故问,“诸位,有事?”
“六姐。”徐乐至这回终于肯叫她一声姐了,却也是咬牙切齿,更多的是讽刺意味,“你今日当众给我父亲难堪,是否应该给我们二房一个交代?”
徐青莺掩唇而笑,眼波流转,“不当众给他难堪,难不成还私下给他难堪?七妹,你是这个意思吗?”
“胡搅蛮缠!你休得转移话题,我们几个今日就代表二房来问问你,你作为晚辈,对长辈大打出手该当何罪?”
徐慧正自诩二房长子,更觉此刻是立威的时刻,大声呵斥道:“六姐,你莫以为挣了几个臭钱,就凌驾于我们二房之上。我告诉你,齿幼有序,尊卑有别,你既乱了纲理伦常,就休怪我以未来徐家家主的名义对你进行家法处置。”
徐青莺这回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随后上下打量了一眼徐慧正,徐慧正被她看得毛毛的,呵斥道:“放肆,你看什么?!”
“堂弟想当未来家主,还是等毛长齐了再说吧。”徐青莺毫不留情的拨开众人,声音冷了一分,“让开!”
“我话还没说完,不许走!”徐乐至急着拽住她,竟一上手,就失手抓住了徐青莺的头发。
徐青莺吃疼,徐乐至已经有些吓到,本能的要松手,哪知徐青莺动作更快,一个挥手拽住她的头发,然后抬脚一踢,正中徐乐至膝盖,徐乐至惨叫一声,半跪在地!
“你敢打我?!”
“打都打了,有何不敢。”
这一阵动静惊醒了屋内的众人,起初徐家众人只以为他们在打闹玩耍,哪知听见徐乐至的哭声,纷纷推门而出。
徐家众人一看见他们二房几个小的围着徐青莺,瞬间知道二房这是因为白天的事情报复来了,连氏一下急眼了,喊道:“徐乐至,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