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见赵班头单独约见徐青莺,连氏只担心那件事东窗事发,一直心不在焉的盯着窗外的人影,直到徐青莺回来。
直到此刻,连氏终于有些憋不住了,破天荒的主动发话问道:“六丫头,出了什么事?”
见连氏担忧的样子,徐青莺挥挥手,微微一笑道:“别担心,是好事。”她这样一说,众人这才松口气。
大伯母这才拍着胸脯说道:“是好事你不早说,皱着个眉头吓死人了。”
徐青莺笑道:“抱歉,我刚才想事情想得入了神。”
黄氏却已经凑过来,压低声音打听道:“六丫头,你说好事,是什么好事?”
徐青莺也压不住唇角的笑,对她来说挣钱倒是次要,主要是能取下徐慧鸣的枷锁。
大哥徐慧鸣身子先天就弱,这连续戴了这么多天的枷锁,脖子肩头处早就磨破了皮,红肿不退。每天晚上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偏这个人还喜欢逞强,知道她和苗氏爱干净,还想着晚上去河边给他们打水净身。
徐振英自然领他这个情。
徐家女眷少有看见徐青莺露出这样的表情,当下心中一凛,相互交换了个眼色。
还真是有大喜事。
徐振英却不好说得太明白,只有些含糊道:“再等等,现在不方便,等赵班头那边放出风声我再和大家细说,确实是一件大喜事。”
众人无奈,也只好按下不标,倒是徐明绿和徐乐至两个人嘀嘀咕咕的说了半天故弄玄虚。
次日一大早,众人便被吆喝起来赶路,徐家众人虽昨夜得了些许口风,却依然猜不出是什么喜事,只心细如四婶和苗氏注意到解差们对徐青莺的态度有些奇怪。
往日不冷不热的明小双和黄牙子,今日脸上不仅多了一丝笑容,还多了那么一丝丝的殷勤。
甚至,明小双等徐青莺收拾好了才通知赵班头出发。
这些许的变化,瞒得过大伯母一家,却瞒不过几个心思细的。
甚至就连几个小的也觉得今日的氛围多少透着股子诡异,徐明绿寻了个没人的时候拉着徐乐至问道:“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解差对六姐有些奇怪?”
徐乐至瞪她一眼,“少提她的名字,看见她就烦。”
徐慧正也十分讨厌徐青莺,他生为二房庶长子,曾经是整个二房的希望,自然觉得自己应该是二房未来的家主。
而徐青莺却屡屡和二房作对,挑衅二房威严,在徐慧正看来自然是不可饶恕的事情。
“一个姑娘家,整日抛头露面的成什么样子。偏三叔也不管管,这样下去可如何得了。我看以后咱们徐家干脆让一个女人掌家算了。”
徐明绿瘪了瘪嘴,转而和姨娘说起这件事,姨娘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两人只好按下不表。
聪明如连氏、赵氏自然不必多言,倒是沉得住气,只看徐青莺走在徐家前面,表情如旧,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连氏心中叹道:这徐青莺还真是喜形不露于色,心里藏得住事,以后说不准是个人物。
等走出驿站大约一两公里,赵班头寻了一个僻静处示意众人休息,随后又组织所有人席地而坐,围成一个圆圈。
这刚上路就休息?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的时候,赵班头连喊了三声“肃静!”,声音回响在山谷之中。
一百多号人便安静下来,全都不明所以的望着赵班头。
赵班头却偏头,示意徐青莺上,徐青莺自然不肯,互相有礼貌的推脱三个来回以后,还是赵班头先上去讲话。
“听着!我说几句。”赵班头低咳一声,望着底下排排坐的犯人们,“按理说你们都是一帮流放犯人,犯了本该杀头的罪,却因为陛下开恩赏你们一条活路,才能捡回一条小命,只发配去黔州。你们命是真好,这搁以前,一路去黔州起码死伤过半,别说钱财,能全须全尾的走到黔州都算是你们的本事。如今你们碰上了我赵乔年,碰上了徐六姑娘,人家姑娘心肠好,见不得你们受苦,因此想了个挣钱的法子,拉着大家伙在流放路上挣点零花钱——”
刚说到这里,底下的人立刻爆发开了议论之声。
“挣钱?这咋挣钱?”
“徐六姑娘,就是那个之前教咱们绑腿的小丫头?”
“她一个小女娃懂什么挣钱,莫不是让咱们一大帮人陪着她耍?我可没那力气——”
解差们一大早就集合在驿站里,听赵班头把徐青莺的画的饼又加热了一遍,新鲜喂给了他们,此刻干活的劲头分外足,当下便甩着鞭子,大吼道:“安静!安静!听赵班头讲!”
赵班头也大喝一句:“吵什么吵,皮又痒痒了是不是?老子还没说完呢,吵吵什么——”
众人惧怕解差威严,只好压着满肚子疑问,一会儿看看赵班头,一会儿又看看徐青莺。
赵班头啧了啧舌,继续讲道:“总之,做什么,怎么做,你们全听徐六姑娘的,她让你们干啥你们就干啥,以后徐六姑娘的话就是我的话,谁要是不听,就别怪我不客气!”
徐青莺知道这时候该自己站出来了,她上前一步,走到赵班头身边,莫名的高人一等,需其余人仰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