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低落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今日的晚餐倒是比前几天的好,还加了热腾腾的大肉馅包子,狱卒说是最后一顿管够。
众人也顾不得形象了,拿起来就狼吞虎咽。
大伯母甚至说就算要死也要做个饱死鬼,一口气吃了十二个大包子,直到最后吃吐了才停下。
几个姑娘似乎也认清了现实,平日只吃小口米饭的徐乐至今日竟然也吃了六七个包子。
二房的春姨娘甚至逼着九岁的徐明绿吃了快十个包子,直到最后徐明绿哭着说要被撑死了才被放过。
不得不说,徐家人心态倒是调整得快。
从最开始的要生要死到现在的麻木接受,甚至有人还积极的准备明日的启程。
晚间,来了个不速之客。
围栏被铁棒敲得“哐哐”作响,随后听见一道粗鲁的声音,“就是这儿,只给你半盏茶的时间,切莫耽误让兄弟们难做。”
有人来了?
“那是自然。兄弟们辛苦了,这是一点心意,拿去喝酒打个牙祭。”
来人是个圆圆胖胖的中年男子,穿戴不俗,行事颇为老辣,说话间已经将几锭散碎银子揣入衙役怀里。
祖母最先认出那人,立刻摆出一副战斗状态,雄赳赳气昂昂道:“郑家的看门狗,你来干什么?我都说了,我徐家的丫头不作妾!”
徐振英抬头,从原主的记忆里知道了这人是郑家的牛掌事。上次也是他来表达退亲的意愿,只不过上次来还带着几分伏低做小,如今徐家结局已定,牛掌事的脸色可没上次那般好。
“老夫人还有气力呢,明个儿就上路了,这气力不得省着点?”牛掌事不屑一笑,随后视线落在徐振英身上,颇有些趾高气扬,“徐姑娘,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徐家落魄了,以您的身份,想必也不好意思再提和我家三公子嫁娶之事吧?我家夫人心慈,念着和徐家多年的情分,有意拉您一把,您要是点头,我郑家明日就派人来接您回去。您哪,也不用跟着流放了,以后吃香喝辣的,不比你在贵州受罪的强?”
大伯母抢道:“啊呸,说得好听,我这辈子还没听过谁家正妻变妾的,还标榜自己是清流新贵呢,我看怕是手头没钱拿名声充大头呢。都说了,咱们徐家的丫头不做妾,你是老了还是聋了?”
徐乐至难得跟大伯母同一阵线,“就是,什么清流新贵,没见过哪家新贵如此不要脸的。”
要是徐家有姑娘做了妾,那她徐乐至的脸还要不要了?
万一父亲复起,她以后还想回汴京呢,她可不想有个为妾的堂姐,丢脸死了。
徐振英没工夫跟郑家人虚与委蛇,直接道:“牛掌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都是出来混的,郑家打什么算盘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样吧,我也懒得跟你耗,你只要给我准备齐几样东西,我就立刻将婚书退还给你,并且若有人问起,我绝对不会说郑家半个不字。”
牛掌事眼睛一亮,下意识的想讨价还价,可想着老爷夫人的交代,当下忍住了。
徐六姑娘绝对不能进门,哪怕是个妾室。
可郑家也绝对不能主动提出退婚,否则老爷的脸面往哪儿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