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明珠……”
虞青凤刚开口,只听身后“咚”的一声。
她忙转回头,只见房妻栽倒,躺在地上已然昏厥,身旁的房清沛却根本没有察觉妻子晕倒,直愣愣瞪着虞青凤手中的夜明珠。
蔺鸣示意手下把晕倒的房妻搀扶到隔壁房舍之中,随即介绍:
“这夜明珠是从尸体身上掉落的,方才衙役移开石井上的石板,我向下望去,若不是有这颗珠子,那么井下便是一片漆黑。我看到夜明珠散发的微光,闻到尸体腐烂的……”
房清沛仰天大叫一声,双膝跪地,双手撑地,嚎啕大哭。
“这珠子,是房映秋之物。”虞青凤摩挲着手里的夜明珠,丝毫不觉得这从尸体上取下的珠子肮脏晦气。
“这是袁昆,袁昆送给映秋的定情信物,这是袁家的传家之宝,映秋一直当做宝贝随身携带啊!”房清沛哭喊。
屋内的仵作闻声出来,摘下蒙在脸上的面巾,先是惊讶看了看嚎啕的房清沛,而后向蔺鸣复命。
“禀告蔺大人,尸体为女性,十七八岁,死了大概半月至一月之间。”
“死因呢?”蔺鸣问道。
“这个嘛,不好说,但是她形如枯槁,状似长期忍饥挨饿,并且,并且她的喉咙被腐蚀,发不出声音,算是个哑子。”
“腐蚀,腐蚀……哑子……我们映秋不是哑子,我们映秋……”房清沛收敛哭声,痴痴地念叨。
虞青凤缓步走到石井前,向下望去。
黑漆漆,深不见底,犹如通向地狱的入口。
虞青凤的眼渐渐模糊,似乎看到了黑暗中有一抹荧光闪现,枯井的下方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躯,双手捧着一颗夜明珠,旁边是盛放着食物和秽物的木桶。
“一年,一年啊,春夏秋冬,三百六十五天,一年之久!就在这枯井之中。我原本以为,至少,至少会是酒窖,是在房子里……哪怕是沦为杨植这个色魔的玩物,至少还有人的待遇,有吃有喝,有足够的空气,有光……”
虞青凤怒火攻心,头晕目眩,身体摇摇晃晃,嘴里念念叨叨,差点向前栽倒。
裴无厌赶忙上前,一把把虞青凤拉离石井,拉到自己怀中。
“有光,这夜明珠,就是她的光,她就是凭着这一点点微光,忍辱偷生支撑了一年,支撑到最后。现在,没人能再分开他们了。”
裴无厌动容地在虞青凤耳边低语,他的动容,他的这些话只给虞青凤一个人。
虞青凤虚弱地靠在裴无厌身上,双腿颤抖,若不是有裴无厌的手臂支撑,她只怕要顺着裴无厌的身躯滑下去。
抬头与裴无厌近在咫尺地对望,从对方深邃的眼神里,虞青凤找到了共鸣。
至少这一刻,裴无厌懂她。他不再是斗嘴的冤家,不再是对弈的对手,也不是她要撩拨的男主,晋升大女主的踏板。
他是能够跟她共情的知己。
沈昱侠回过神来,不可置信地问蔺鸣:
“这尸体就是失踪的房映秋?这,这房家小姐的尸体怎么会在,会在杨家,还是从这石井中找到的?”
显然,沈昱侠也知道房映秋失踪之事。房清玄真的把他当成忠犬,这么隐秘的事情也告知他。
一直沉默的沈莫离咬着后槽牙忿然道:“一定是杨植这个禽兽,是他囚禁折磨了房小姐。杨植死有余辜,死得好!”
“莫离,你这是什么话?就算杨植作恶多端,那其余杨家十五口呢?”沈昱侠厉声训斥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