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外一个汉子则将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柳三娘带回了家。
围观者们都纷纷跟了上去,苏良与小石头也跟了过去。约小半个时辰后,孙九婆来到了何府前。
她见何府前站着两名护卫,若硬闯进去,指定吃亏。
当即便将手中的衣物、靴子扔在了地上,而她则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开始嚎哭。
“老婆子我真是命苦啊!儿子好不容易娶了个媳妇,却被人欺负了!”
“他何家仗着家中有人做官,那何九思竟然欺辱有夫之妇,玷污了我的儿媳妇,还被我抓了个现形,不活了,我不活了了啊……”
……
孙九婆的哭戏可谓是一绝。
并且将所有的责任都归咎到了何九思的身上。
门前护卫结合刚才何九思狼狈回家的模样,地上何九思的衣物、靴子,很快就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其中一个当即便回去禀报了。
一刻钟前,何有德已从州学返回家中。
何家前厅。
何有德听到护卫的汇禀,又结合刚才何九思钻进屋子不出的场景,立马就明白了。
他的儿子是什么德行,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他向唐家提亲,就是盼着何九思成亲后能老实下来。
没想到,竟然被人抓奸了。
当即,何有德便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
稍倾,何有德走出大门时,孙九婆正骂得起劲。
“这……世上还有天理吗?有个官身就能无缘无故欺负老百姓吗……”
何有德看向前方地上何九思的衣靴,面色有些难看。
这下子,何家要丢大人了!他走到孙九婆的面前。
“孙九婆,你莫在此处撒泼!这衣服靴子非我儿所有,你诬陷栽赃也不看看地方!”何有德瞪眼道,他自然不能承认。
听到此话,孙九婆顿时恼了。
“何博士,何大官人,不止是我看到他了,这里站着的十余人都看到他光着屁股跑了出去,还能有假?此事,告到知州那里,我都占理!”
“我看到了,就是何九思!”小石头在人群后喊道,然后迅速低下了脑袋。
何有德阴沉着脸色,顿时不知该怎么做了。
而就在他思考时,孙九婆又骂上了。
“老娘我诅咒你们何家的男人,没有一个能站起来……”
顿时。
数个围观的男人包括苏良在内,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里的“没有一个能站起来”,指的自然不是腿。
而是不举。
这一刻,何有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是绝对说不出这样低俗的话语的。
何有德知晓再强硬下去,孙九婆可能会有更难听的话。
他想了想,朝着孙九婆微微拱手。
“九婆,此事……此事是家门不幸,我代表犬子向你道歉,我……我愿意赔偿,咱们进院说如何?有这么多街坊邻居在这里看着,我不会害你的!”
顿时,孙九婆拍了拍屁股站起身来。
她知晓儿媳出轨后,目的就变成了索要赔偿,而今,正中下怀。
……
翌日上午。
在扬州城多个乞丐的帮助下,何九思欺辱有夫之妇的消息便传开了。
这种情况下,官府必然会介入。
如果何有德赔偿到位,那此事大概率会私了。
不过,何家的颜面已经受损,不可能再有脸朝着唐家求亲了。
很快。
唐泽与唐宛眉也知晓了此事,二人都认为,此事定然是苏良触发的。
唐泽非常开心,毕竟避免了女儿跳进一个大坑。
……
接下来。
苏良便一直思索如何解决王家的求亲之事。
可惜,绞尽脑汁思索了三日,他依然是毫无头绪。
最后,苏良决定,直接寻王辰道明情况,给他讲一个才子佳人的故事。
因两世为人,苏良的口才比文采还要强上许多。
……
这日下午,一座茶馆中。
苏良以“以文会友”的名义将王辰约了出来。
王辰看到苏良后,不由得一愣。
“你……你不是那个在唐宅,咱见过的……你……竟是苏景明?我读过你的文章,写的真漂亮啊!”王辰激动地说道。
他知晓苏良之名,只是一直未曾见过。
苏良看向他,突然站起身,朝着王辰鞠了一躬。
“王公子,请受我一拜!”
“你……你拜我作甚?”王辰连忙站起身来。
苏良面色认真,看向王辰,道:“王公子,你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一见钟情吗?”
“啊?”
王辰一愣,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向苏良。
苏良知对方会错了意,连忙道:“王公子,请先听我讲一个故事!”
“去年八月初,城东千荷园,十余亩荷花盛开,我在虹桥之上,见到了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她宛如一朵荷花般撩动了我的心。”
……
“自那次相救之后,我俩的感情就如小荷才露尖尖角,逐渐成长,而后,我们经常见面,看荷,赏花,谈诗词,去郊外泛舟湖上……”
“今年年初,上元节夜,我用卓文君《白头吟》的那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向她诉衷肠,告诉她,待我高中进士之日,便是娶她之时……”
“但是此事却遭到了他父亲的反对,觉得我的家世不好,为她托媒相亲,另择良婿……”
……
苏良一脸深情地讲着。
内容比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要生动许多。
王辰哭得就像个泪人。
为苏良所讲的美好爱情而哭泣,为被世间俗气的家世钱财所阻而感到伤心。
最后,苏良道:“我说的那个女子,便是唐家唐宛眉,求王公子成全!”
苏良再次躬身拱手。
王辰一边擦眼泪,一边道:“我懂了,你们两情相悦,我实不该打扰,我回去后便告诉我爹,让他不再去唐家提亲。”
“多谢了!”苏良感激地说道。
这一刻,苏良的心中长呼一口气,终于将事情完满解决了。
……
三日后。
扬州城西的一处酒楼包间内,唐泽与苏良二人相对而坐。
“小子,你确实有些手段。老夫可答应你与眉儿交往,但仅限于吃饭聊天逛街,你不得有其它的想法。”
“待你考中进士,再来提亲,期间,眉儿若有别的意中人,只要她想嫁,老夫依旧会毫不犹豫地将她嫁出去!”
“明白,明白。”苏良笑着,只要唐泽不强求,便没有人能抢走唐宛眉。
……
饭毕。
唐泽回到家中,向唐宛眉讲述了与苏良谈论的内容。
唐宛眉撇嘴道:“爹,要是他下一届考不上怎么办?女儿就一直等着?”
“考不上?即使考不上,你也只能嫁给他了,不然不就变成老闺女了,爹如此讲,是让他有压力,能够更好地读书,做学问,这小子,有做官的潜质!”
“爹爹,你真好!”唐宛眉一脸笑容地挎住了唐泽的手臂。
“女大不中留啊!”唐泽无奈摇头。
……
半年后。
明德斋创办人明德先生病逝,苏良将其厚葬,并选择将明德斋继续做下去。
三年后,即庆历元年。
苏良获得解元资格,年底,只身奔赴汴京城参加省试、殿试,明德斋的孩子由唐泽照管。
庆历二年三月初。
苏良金榜题名,考中进士,登进士榜第十二名,同月,被授长清县县令,自此入仕。
四月底,苏良返回扬州城,践行承诺,以官身迎娶唐泽之女唐宛眉为妻,一时传为佳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