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一日。
清晨，天刚蒙蒙亮。
“啪！”
这些人若不去，那帮扶令将难以执行。
赵祯接着说道：“朕自小体弱，性格也非常柔软，不能再让他如朕这般了，会吃大亏的。”
说罢。
至于会将这些官员分配到哪里，还要看两府三司整理出的贫困县名单。
有人称父母老迈需要照顾。
他的理由是：新婚燕尔，难以离京。
富弼拱手道：“官家，这四十三名官员，实在自私。臣建议，必须对他们进行严惩！”
老太太用洪亮的声音说道：“托官家的福，好着呢，一口气能吃八个鸡蛋！”
嚣张跋扈的秘阁校理朱傲，一下子就怂了，当日便呈递奏疏，表明愿意外放为官。
唐宛眉伸出玉手拨着苏良的下巴，让其看向自己。
大宋的官员倒是不少。
苏良与韩绛来到了秘阁校理朱傲的宅院中。
“咱儿以后必须要入仕途吗？”
苏良笑着道：“伯母，你好，我们乃是许编撰的同僚，你身体挺好的吧！”
……
官员们都甚是紧张，纷纷准备起来。
赵祯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苏良便坐了下来。
不过他们见官家如此笃定，想必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还有人称能力不足，难以胜任。
听到此话，司马光抬头看向王安石。
当日。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在大口大口地吃着早餐。
原来有遗传基因。
赵祯看向苏良。
变法司继续完善帮扶令。
韩绛和苏良压根就不想听他讲，直接朝着宅院中走去。
二人坐在吕正家的客厅内。
“朕的要求是：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的理由全都属实，无一例错，无一例假。”
“景明留下，另外召监察御史韩绛，你们都先忙其他事情吧！”
他已知部分官员寻理由拒绝外放之事。
三人将外放的京朝官名单呈递给了富弼。
苏良和韩绛都点了点头，他们也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
……
很快。
二人只是核查，断然不会直闯内院。
无一丝仁君风范，但却有圣君威仪。
故而看到赵暽做这些不合规矩礼制的事情，非常开心。
任何人都不能凭特权侵占。
“不过，您必须要写一封免罪声明，不然大皇子来日登基，找我儿子算后账，怎么办？”
当下，能去贫县任职的合适官员非常有限。
其步伐虽小，但速度极快，显然身体非常健朗。
太能掰扯了！
这种理由也能说出来，实在是厚颜无耻。
许修之一脸尴尬，不断朝着老太太使眼色。
一旦外放任职还想要回来，他们便只能卯足劲头干了。
富弼根本不愿再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二位，我还是挺想去的，毕竟是为了全宋变法。但老母已八十有四，又只有我一个儿子，我离家两三日，老母便哭而不食，我实在是为难啊！”
苏良也帮其圆着说道：“对，对，有时老人怕子女担心，在子女面前总是将精气神儿提得高高的，这时，就更应该注意了！”
“眉儿，听我讲完！”苏良将赵祯的意思讲了一遍。
汴京城不是达官贵人的温柔富贵乡，而是全宋百姓的汴京。
韩绛见苏良的脸都黑了，当即笑着道：“吕主簿，我们明白了，你所言非虚，为家族开枝散叶，也同样重要，能理解，能理解！”
赵祯的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变法司众人，心情都放松了下来。
“子慕到来后，他活泼开朗了许多，除了学习更有劲了，还偷偷学会了爬树、爬墙、抓鱼、以及朝着夫子的茶壶里倒墨水，这才是個五六岁的孩子该做的事嘛！”
“严惩过后呢？”赵祯反问道。
“真不是我不愿外放离京，是我刚成亲还不到三十日，若突然外出，对一家老小还有老家全族三百六十二人实在没法交待啊，去祭祖我都没脸见列祖列宗……”
取个小妾、生个小病、家有老母这些理由若都能成为拒绝离京外放的理由，那整个朝堂岂不是都乱套了。
此消息一出。
昨晚，苏良觉得苏子慕有些不一样，但也没在意，便没细问在禁中读书读的如何，没想到竟然打架了。
“行！行！行！”赵祯爽快地答应道。
许修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深夜，苏宅，卧房内。
不由得都甚是恼怒。
大宋对官员的任用还是较为人性化的。
更知朝堂的一众相公皆不轻松，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贬谪，甚至得到无数骂声，身败名裂。
官家要动真格的了。
赵祯之所以选择让韩绛与苏良去探查，乃是因二人是台谏官中处事较为周到柔和的台谏官，且也有说服力。
朝堂官员都感觉到不可思议。
“你们吃早餐没？儿，要不要为他们也准备一些？”老太太非常爽朗热情。
“他们不是不愿出京为官吗？既然有了托辞，朕就让他们彻底闲适下来，朕倒要看看他们会不会一直与朕对着干！”
前厅一旁的侧厅里。
腊月二十日，中书省，政事堂。
中书公布，四十三名官员拒绝离京外放的理由完全属实。
王安石出列道：“官家，这些人已安于现状，只图安逸，根本不可用。臣建议，可改选本届新进进士，稍加培养后便可外放。”
望着四十七岁的吕正以及他刚满十七岁的第三房小妾，想听一听吕正如何圆。
“韩御史，苏……苏司谏，不知有何事登门？”
……
苏良与韩绛望着吕正滔滔不绝，感觉此人不当台谏官真是可惜了。
说出此话后，许修之自己都有点不相信。
他不愿离京的理由更加奇葩：能力不足，不堪知一县。
梁适无奈道：“没有办法呀！帮扶穷县，须寻有经验之官，地方州府的贤官实在有限，很多都不能调动，只能从京朝官中筛选，能否让他们外放，就看中书的能力了！”
老太太端起装着鸡蛋的碗，又拿起两个包子，快步朝着后面走去。
……
他拒绝离京外放的理由是：家中老母年迈，已八十四岁高龄，他又是家中独子，不宜外出。
台谏官登门寻官员，大概率都不会有好事。
这还是官家第一次主动揽事。
许修之听二人一讲，顿时对母亲的身体担心起来，觉得今日要找个大夫来看一看。
一个时辰后。
垂拱殿内，只剩下赵祯与苏良。
“子慕打得好！昨日是暽儿摆皇子的架子，气到了子慕，朕已经让暽儿向子慕道歉了，二人也已经和好如初，俨然如兄弟一般，是朕告诉他，让其隐瞒此事的。”
有人称新婚燕尔。
许修之有些懵，他看向一旁的管家，道：“速速去将西街的许大夫找来，为我娘诊断一番。”
王安石开口道：“也该动一动这些人了！很多官员不到四十岁，便想着在清闲衙门养老了，还有的官员明明有能力，却一心想着搞学术，眼高手低，只愿修史著书留名，实在自私！”
当即。
不是高不可攀，穷人止步的奢侈之城。
并且。
许修之并不慌张。
老太太面色红润，甚有精神，面前的小碗里足足放了八枚扒去了壳的鸡蛋。
片刻后。
“虽然我已经有了三个儿子，但族内长辈还是觉得不够，我只能再娶一妾，趁着还有些体力，希望能为我吕家再增添两个儿子。”
这些官员若真敢在家歇上半个月，中书立马就能寻理由将他们全部罢黜，或直接勒令致仕。
赵祯笑着道：“苏卿，子慕可以啊！无论是书法、下棋、背书还是打架，都皆强于朕的暽儿！”
这都是不允许的。
苏良当即站起身，拱手道：“官家，吾儿野蛮惯了，也不知宫内规矩，可能不适和担任伴读，要不以后就不再让他去了吧！”
“若是你王介甫去，那定然将官家的计策全搞砸了，这就是官家没让你去的缘由！”司马光笑着说道。
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些贫困县注定又偏又远。
一旁。
“哈哈哈哈……”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富弼看过无问题后，将会与中书的相公们一起讨论，统一意见后，会先告知将被外放的官员，征求他们的意见，然后才会将此名单呈递禁中。
朝廷遇到父母年岁较大的官员，一般都不会将其调派得很远。
“这些官员只是慵懒而已，能力还是有的，朝廷培养他们多年，不能说放弃就放弃，此事交给朕吧！”
许修之不愧能入太常礼寺，主管宫廷礼制之事。
中书诸相公与变法司的所有成员聚集在殿内，将众京朝官不愿外放穷县的事情汇报给了赵祯。
赵祯此举。
公屋是汴京底层百姓能在汴京城生活的关键。
苏良道：“日后，看他的选择吧，有我这么一个优秀的爹在，他喜欢做什么，以后就能做什么。”
这哪里是官家仁善。
让全宋变法惠及到所有的大宋百姓。
这哪里像亲爹说出来的话。
……
但却不知官家找其为了何事。
这时。
腊月十八日。
另外四名相公都点了点头。
要么选择终结仕途，要么就外放做知县，做好了就回来，做不好就待在那里。
但是能有地方执政经验且还愿去穷县的却是寥寥无几。
“岂有此理！五十二名京朝官，竟有四十三人托辞拒绝外放，这是懒政，这是挑衅，这些人是在安乐窝里待太久了！”
意欲让这些官员外放入穷县，改变穷县现状。
韩绛则是笑着道：“朱校理，你莫紧张，我们就是核查一下情况，你的情况是属实的，属实的！”
“什么？儿子打了大皇子，还教他翻墙上树、朝着夫子茶壶里倒墨水！”
在包拯眼中。
司马光望着筛选出的京朝官外放名单，看向梁适，皱眉道：“梁副使，我觉得这里面的大部分官员都有可能会寻理由，拒绝外放。”
赵祯看了一眼御案上的名单。
当梁适、司马光、王安石三人得知他们举荐的五十二名外放官员有四十三人都拒绝外放后。
一个个的，言辞恳切，纷纷卖惨，都不愿离开汴京城。
大多数官员都是找的借口，怎么可能完全属实。
“但是，若重新物色人选，当下确实缺乏人选啊！”宋庠道。
“打架？子慕与大皇子打架了？”
他想了想，解释道：“二位有所不知，家母甚爱吃鸡蛋，早餐也喜欢吃的多一些，不过身体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好，前几天下雪时，下床都困难呢！”
有人称家中孩子尚小。
……
若只有两三个，中书还能将其视作正常情况，但五十二人中竟有四十三人不愿外放，那很明显就是不愿去了。
这些官员实为闲职。
富弼捋了捋胡须，道：“诸位，咱们官家可是越来越贤明了，官家若不插手此事，咱们很难妥善解决，但官家一出手，此事就这样了结了，真顺畅呀！”
王安石一愣，旋即解释道：“君实兄，我可没说你。馆阁的年轻官员中，若只留一人修史，那必然是你。你虽也在修史，但却丝毫没有影响变法事务，与他们完全不一样！”
听到此话，唐宛眉的玉手放在苏良的胸口，轻揉地画着圈，然后轻咬嘴唇，看向苏良。
苏良瞬间知晓何意，一下子将唐宛眉紧紧揽入怀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