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介微微皱眉。
“当明镐抓住我的手那一刻,我不知为何,突然就觉得他说的是对的,但最新的结案卷宗确实没有任何问题啊!”
“那会不会是杨日严预判到了吴副相和何司谏要调查的所有证据、证人,而他将这些全部提前安排好了!”
“依照杨日严的能力,确实有这种可能。但不过区区八十亩田地而已,值得如此大张旗鼓吗?”
“如果,不仅仅是这一件案子呢?”
“有没有可能,开封府的所有案件都已被杨日严控制,府衙内的狱卒都是他的亲信,任何案件,他想如何判,便能如何判。”
“比如,去年的甥舅案,张氏与他人私通后突然供出与欧阳学士的私情,还背出了一首《望江南》,这可都是杨日严查出来的,差点儿就让欧阳学士身败名裂了!”
苏良大胆地猜测道。
越想越心惊,越想越觉得此案存在误判。
唐介听得寒毛竖起,坐正了身体道:“若是这样,那……那太可怕了吧!”
如果真是如此,那整个开封府内部估计已经完全腐烂了,杨日严更是里面的土皇帝。
苏良喃喃道:“此事再交给官员来查,估计还是这个结果,但如果用民间的方式呢?”
……
翌日,晚间。
省试结束,举子们开启了他们的狂欢。
汴京城的勾栏瓦舍、茶楼酒肆都是请客吃饭的举子们。
大街上熙熙攘攘,甚是热闹。
因文风改制,此次的省试之题相较于往届还要简单一些,很多举子在走出考场后,都觉得自己能高中进士。
有的已经开始提前庆祝了。
而此刻。
清风楼,二楼包间内。
苏良坐在那里,点了一大桌子美味佳肴。
不多时,刘长耳大步走进包间。
他望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不由得笑着说道:“苏御史,你这是做相公了?平时你都是一碗羊肉汤一个烧饼就将我打发了,今日怎么上档次了?”
苏良站起身,道:“若不是那些举子们将樊楼占满了,我就请你去樊楼吃喝了。”
“刘哥,快坐,老弟我是有事寻你帮忙!”
苏良和刘长耳,经过多次的信息交换,如今的关系甚好。
刘长耳捋了捋袖子,道:“饭菜如此丰盛,估计事情不好办,容我先吃两口,你再说。”
当即,二人便吃喝起来。
一刻钟后。
苏良将马洪被侵田案的详细情况告知了刘长耳,让其动员手里的情报探子,再去查一查杨日严。
这些民间的探子,大多都与官府的胥吏有交情,易于探查出一些隐秘情况。
正所谓,但凡徇私枉法的贪墨之官,必有脏吏为其羽翼。
当从上到下查的路被封死后,从下到上查往往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刘长耳听完后,显得有些为难。
“杨日严可不是一般人,他手下搜集情报的人非常多,万一被发现,你哥哥我可就在汴京城混不下去了。”
听到此话,苏良举起酒杯,一脸恳求状,道:“我愿出三个月俸禄!”
请人办事,自然是需要大量钱财的。
而现在,苏良并不差钱。
刘长耳看向苏良,问道:“即使查出来有问题,对你有好处吗?若调查无果,不觉得亏吗?”
“对大宋有好处就行,我就是花钱买个心里安!”苏良面色认真地说道。
“好,冲着你这股劲头,我答应了。不用三個月俸禄,一个月足矣!”刘长耳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苏良面带笑容,当即举起了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