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结底,还是朱常洛自己不靠谱。
说是天性也好,万历多年的不在乎也罢,他养成的懦弱胆小的性子,实在是被天下人所看不起的,也实实在在不适合担任帝王的角色。
这就给了旁人发挥的空间,不然无论如何,有他那“长”在,若是再加上“贤”,纵然万历如何想立福王,纵然严晨信再怎么想要挑起民间的风浪,也是无从下手。
然而他不是,偏偏那一场在天下人面前的祭祀,将他的本性直接暴露,才有了这般的风波。
反正,这一两下子下来,万历皇帝只感觉压力顿减——从一开始的士林对他的无脑冲,到现在已经开始自我分裂,出现了为他说话的人了,而且百姓之中,也是支持福王的人居多,这减轻了他很大的压力,也使得他信心倍增。
他隐隐感觉到,自己等待许久的某个时机,快要到了……
……
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愁眉苦脸地走在路上。
从那《忧危竑议》出现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之久,甚至因为这份文章而引起的浪潮都已经发展过了好几个阶段了,他却依然一无所获。
据他所知,东厂提督太监那边,也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传抄的文书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已经掩盖了最初的版本,根本找不到出处在哪里,只知道疑似最先出现在江南,随后一路传到京师,然后才彻底大火的。
这就很讨厌,东厂的管辖范围基本就在京师附近,锦衣卫也对京师的掌控力最强,其余的地方差很多,这下子buff叠满了。
上次严晨昊说情,为他争取来的半个月,已经快要挥霍完了,但是依然没有什么大的线索。
要不就随便找一个……骆思恭不可避免地把思维转到了这里。
但是随即,他又摇了摇头。他又不是什么好人,早在第二次期限近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找替罪羊了,问题是没人想死啊!一到了刑部面见那些读书人,就打死不认,他们除了口供又没有别的证据,最后只好放人。
几次下来,万历都烦了,特意下诏:
“不得骚扰无辜之人……有证据再报!”
他是真的没办法了。
看来这官帽子,是真的要丢了。
骆思恭颇有些绝望地想到,他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没想到终究还是留不住。
松开了缰绳,他任由马匹在大街上随意走着,百姓们看到他华丽的飞鱼服,早已躲得远远的,他也乐得如此,一个人闲逛散心。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叫喊:
“骆指挥使!”
骆思恭回头,看见一顶轿子在他面前缓缓停下。
一双手掀起了轿子窗户上的帘子,露出了一张他颇为熟悉的脸——
陈国公,严晨信。
“国公安好。”他有气无力地打了个招呼。
严晨信笑呵呵的,拱手回礼,随后便状若无意地说道:
“指挥使似乎不大高兴……有何难事?说不定我可以为指挥使开解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