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府城。
相较于浙江省北部的饿殍遍地,这里要好上许多,他们这一次并没有遭到什么灾祸。
市面上流通的粮食,许多都是出自这里。
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流民来到温州,再加上其他地方的一些商贩来此地买粮,现在温州府内的粮价也是节节攀升,已经到了原本的两倍价格,百姓明明没有遭灾,却也被这狂涨的米价弄得苦不堪言。
而这,相较于温州府北边的台州府以及更北的宁波府,已经算好了。在台州府那边,粮价相较于平时已经翻了二十多倍,还是有价无市,不知道多少人饿死在路边。宁波府因为严家的救济稍稍好一些,但是也翻了十多倍。
而这个价格,还在涨。
没有粮食吗?并不是。许多大地主家里都有存着许多的粮草,他们当然比不上严家,可是救济百姓、平稳物价却是够的。
但是这个时候,那些大地主却都纷纷囤积居奇,想要趁着这饥荒,大赚上一笔。
浙江境内遍地哀鸿,但是这些地主士绅的粮库里,粮草都堆得快要发霉了。
此时城中最为豪华的酒楼顶端,七名当地的大人物正同居于一室。他们身上穿着的是上好的绸缎,桌子上摆放着各种珍馐,城外的灾难与他们似乎并不相干。
这是温州府中最为显赫的六个士族之长,他们手里掌控着府中超过八成的粮食,全府百姓的命脉都握在他们的手里,还有一位,是温州府的知府。
但是此时这几位平素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此时却都赔着笑脸,低三下四地向坐在正中的一名青年敬酒,那青年只是淡淡抬了抬酒杯,对面的士绅便受宠若惊,一口将杯中烈酒饮下,随后连连赔笑。
这人,便是严凌了。当然,他明面上的身份是越国公的弟弟,这是他让南京那位给自己安排的身份。
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但是南京越国公府严氏这个身份让温州地面上的几个最强势的士绅都不由地低头。
那知府也在敬酒的人群中,看着周围几人,也是不由地感慨。
看看这个,他亲戚在南京吏部做官,那个,是京师某位的儿子,那边那个呢,有和布政司的某位大人有关系……平时哪怕是自己这个知府找他们,他们都有些爱答不理,现在却是这样的热情!
不过他也明白,毕竟越国公府来人,这谁敢得罪啊!
酒过三巡,众星捧月的青年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各位,实不相瞒,我来此,也是有一事相求。”
在场的谁不是人精,他们当然知道这位大人来到这里肯定不是为了骗他们一顿酒水喝的,此时严凌谈到了正题,刚刚还七倒八歪的几人瞬间眼睛一片清明,做出了一副专注的样子。
“今年浙地大灾,各位也是知道的,我宁波府那里,也是受灾严重啊!不知多少良田被淹,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我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我奉兄长之命掌管家族,且我严氏有家训在,岂能看着这一惨剧发生?于是散尽家财,只为拯救苍生。”
严凌此时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口中说着,身旁众人赶忙附和,纷纷夸赞他的仁慈。
“我家族也不宽裕啊,现在所有的粮食已经基本被用来施粥了,可是这朝廷的救济却还没有到,没办法,我只能派人四处买粮。”
“听说温州没有受灾,我特地带人来到这里买粮。”
“可是到了这温州府,我才发现,这温州府明明没有受灾,竟然也缺粮。各位,这可如何是好呢?”
暗示很明显了,几人对视一眼,有人开口问道:
“大人,您要多少粮食?”
“一万石!”严凌微笑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