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起手,手指微微颤抖地指着此人,胸中有万千的愤怒仿佛要倾泻而出!
那个将领打量了严济一番,也认出了他的身份。
他叹了口气,转身对属下说道:
“这船便算了,反正也没什么漕粮,此人也非南廷重臣……把桌子上的公文收走。”
他知道自己这个叔父的脾气,要是硬来,搞不好对方会绝食亦或者跳河自尽之类的。
毕竟是叔父,有着血脉之亲。
反正这一次漕船出这么大问题,他活着回去,皇帝看在兄长的面子上想必不会下杀手,但是重用是别想了。
士兵们自是不敢违抗,乖乖地把这艘船洗劫一空。
看着北军自己干自己的事情完全不搭理他,严济简直要气炸了胸膛,自己这个好侄儿,是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啊!
“严铿!你好胆!你父亲从小对你的教育,难道都忘了吗?朝廷养育天下,陛下乃百姓之君父,上天之子,伱怎能背叛!如果你心里还有一丝一毫的礼义廉耻,就速速放下武器,率军归降,我替你上书求情,还可搏一个从轻发落!”
严铿正要离开此地,闻言停下了脚步,口中发出一声冷哼:
“陛下是君父,是天子?您要是说的是太祖,自然没问题,可要是建文,哼哼……他怎么即位的,你们可比谁都清楚。”
“建文毫无仁慈之心、友善之意,如此对待血亲,自古未有闻。燕王起兵,顺天之意!我顺天命,伐无道,又有何错?”
严济自是不以为然,他捋起了袖子,做出一副要和对面辩论三百回合的样子。
严铿却并没有什么和他聊下去的兴致。
他的事情有很多,现在依然在南廷的统治区域,济南有着南廷四五万的大军,自己需要赶紧启程。在这里和严济废话,不会改变什么,说服他,也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
“叔,普天下的官吏,怕是只有您和黄、方几人是这么想的。”他摇了摇头,似乎在嘲笑二叔对于大势与人心的迟钝。
如这般忠臣,天下又有多少?大明养士才多久?根本没有多少人,愿意为皇帝死战!
“居京师者,主神器,这是所有为官者的共识。没有人在乎坐在龙椅上的是谁,只要他姓朱,就够了。您既已被贬,又何必趟这趟浑水?”
说完,严铿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只留下严济呆滞地站立在空荡荡的船头。
漕船连夜启程,依然北上,等到周围的府县得到消息的时候,漕船已经抵达德州了。
而这个时候,河间府、保定府、真定府驻军联合出兵,已围困德州数日之久。
在接到了漕粮之后,他们立刻返回,同时将所有的漕船付之一炬。
建文二年二月,自南京发往北地漕粮悉数被劫,漕军全军覆没,都督仅以身免。建文帝震怒,漕运都督严济被免职下狱,如此大罪,本要问斩,后得越国公求情,朱允炆念在其为太子府属官多年,劳苦功高的份上,赦其罪行,降职为翰林学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