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养正躬身一礼:“臣不敢言辛苦,几位将士都是敢与建奴冲杀之人,是臣的荣幸”说罢便转身与几人细细说将起来
朱由校打量着这十八人,各个都是一副好身板,蜂腰螳螂腿,只是站在那里便与众不同,不愧是战场洗礼出来的。朱由校还在思索之时李养正已经讲述完毕。
十八人整齐说道:“启禀皇上,我等已经听完尚书讲述,与事实经过相符”
黄立极看到这一干人等已出现便已经泄了气,心知再无可能杀掉熊廷弼了。
朱由校点了点头:“好,人证已经有了,无证也少不了,熊将军,物证这一块便由朕来为你补足,物证即一应往来朝廷奏疏,一应奏疏各部都有留档保存,有异议者可自行前去查看”说着看向黄立极
黄立极看到朱由校看向自己,连忙拱手说道:“臣无异议”说着低下头数着脚下砖石上有几个小点
朱由校轻哼一声开口道:“群臣若无异议,朕就说两句,当年广宁兵十三万,粮草百万担,全都交由王化贞管理。熊廷弼只有五千名援辽部队,驻守在右屯,距离广宁只四十里。王化贞忽然之间同三四百万辽民一下子都败退下来,熊廷弼只五千人,不一起败退就够了,还能指望他屹然不动,坚壁固守吗?熊将军的罪在哪里呢?”
熊廷弼孙承宗等人听到这里不由眼睛一亮,这是盖棺定论了,此后再无人敢依此事来抨击熊廷弼了,熊廷弼又岂会不知皇上用心,一双眼早已饱含泪水,沉冤得雪不用身死吵架,如何不感激涕零呀
“来人”
魏忠贤上前躬身说道:“奴婢在”
“拟旨,熊廷弼一应罪名查无实证,着其恢复原职,暂不领事务,回府修养,一应差事,日后另行安排。另王化贞平素不学习军事,轻视大敌,好说大话。不听劝阻,致使战事屡屡不畅,建奴纵横我疆域二百余里,着刑部议罪处斩,传首九边以慰阵亡将士及流亡百姓。”
魏忠贤停下笔,吹干墨迹:“奴婢这就着人制诰”
熊廷弼饱含热泪跪伏在地,声音呜咽:“臣多谢陛下宽恕,陛下体察下清,是我大明之福,社稷之幸,陛下还臣清白,饶臣性命,臣感激涕零,陛下但又驱使,臣万死不辞,得遇明君,是臣之幸,是天下之幸。”
朱由校听到这里都听不下去,饶是脸皮厚也经不住这么一个劲的马匹。
看着下方的十八名将士,朱由校叹气说道:“唉,当初朕派你们五千人出京营,如今只剩下你们十八人了,以后你们就留在朕身边吧,朕身边还缺少几个护卫”
十八人相互对视一眼,个个眼露喜色,齐齐跪地:“是,我等誓死保护皇上”
这个是一步登天了,当初当兵为了什么,如今皇上的护卫,高官厚禄什么都有了,哪个能不开心,这些见惯沙场厮杀的汉子此刻也不禁激动起来,放在今日之前那个敢想象这种事。
朱由校也笑了起来:“都起来吧,承恩,带他们去办理差事,完了之后就带去乾清宫吧。”
“是,几位跟咱家来吧”
此时朱由校也走下了台阶搀扶起熊廷弼:“熊将军,是朕让你受苦这么久,你即便怨恨朕朕也可以理解,要是朕早早召见你,何以到如此地步。”
说罢便仅仅握住熊廷弼的手,双眼饱含深情,饶是熊廷弼一把年纪了仍然是多了些不自然。
熊廷弼声音哽咽:“臣对陛下只有感激之情,绝不敢有丝毫怨怼之意,臣在牢狱数年,臣也想过会死,但是臣怕背着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死呀,臣怕自己死后家人也会被牵连呀”说到这里已然是泣不成声了
朱由校拍拍他的手,轻声安慰道:“熊将军,好在已经苦尽甘来了,以后不用再担心这些了”
周围一圈大臣也纷纷上前进行安慰,熊廷弼感受着周围人的关怀,心中也是一暖,但是想起自己这些年所受灾难心中又暗暗不平,但是此刻刚刚脱困也不好再生事端,只能按下心中郁闷,深深看了一眼皇上一侧的魏忠贤。
魏忠贤随朱由校来到下方之后,便一直注视着熊廷弼,此刻一看到熊廷弼不善的眼神,不由心中恼火起来,稍一思索,便露出笑意。
魏忠贤走近一些到朱由校身旁朗声说道:“主子,熊将军今日脱困,是不是得为熊将军庆祝庆祝,毕竟在刑部大狱呆了好几年,今日一朝脱困,扬眉吐气,这不正是困龙出渊,一旦风云际会,熊将军便可遨游九天了……”
魏忠贤刚一开口周围还有人符合,此刻众人听着听着便感觉这话不对劲了,这是要让皇上起猜忌之心了,一个个朝廷大臣逐渐鸦雀无声。
而熊廷弼此刻怒目圆睁,盯着魏忠贤厉声喝道:“阉狗,你真是亡我之心不死,熊某人今日刚刚脱离牢笼,你这祸乱朝纲的阉狗,培植党羽打压忠良,今日皇上当前,你竟然还敢如此言语迫害与我,真当我熊某人不敢怕了你不成”
魏忠贤此刻也目瞪口呆,他不过是想给熊廷弼上点眼药,哪里会想到这厮竟然当着这么多人敢如此发火。却不知这熊廷弼器量狭小,刚愎自用,火气一触即发,盛气凌人是出了名的难相处,不然何以为其求情不过区区几人,朝中大臣多与其交恶,否则即便魏忠贤想他死也拉不出这么多人附和。
朱由校刚欲开口,魏忠贤已然抢先跪地,声嘶力竭喊道:“主子,这熊廷弼仗着您今日为他洗脱罪名,竟然都敢攻击奴婢了,奴婢对主子之心,日月可昭,绝无半分私心,什么祸乱朝纲,培植党羽完全是血口喷人。”
魏忠贤剩下的话还未出口便被朱由校厉声喝断:“住口,熊将军方才说忠贤亡你之心不死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