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熊廷弼自述(2 / 2)

熊廷弼听到这里也不禁升起一丝希望,方才路上李养正已然将刚才情形告知了熊廷弼,但是从皇上口中听到熊廷弼才敢相信。

不等熊廷弼回话,黄立极出言道:“熊廷弼,广宁之战因你与王化贞二人经抚不和,你挟私报复,拥兵自守,建奴进攻广宁你非但不前往救援,致使广宁失守。不进行补救,反倒巧言令色,出言讥讽,最终导致建奴纵横我大明国土二百余里,你有何话可说”

朱由校看着黄立极,面色一沉:“黄阁老,且听听再说,退下”

黄立极看了一眼上方的朱由校,后背不由渗出一层细汗:“请皇上赎罪,是臣无状了”

朱由校挥了挥袖子,黄立极随后退回队列,看着熊廷弼继续说道:“详细说说,朕要知道事情始末由来究竟为何”

熊廷弼应了一声是,清了下嗓子,便开口说道:“罪臣是天启元年六月奉旨入朝,臣当时提出分三方布置的策略,皇上任用罪臣为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驻守山海关,经略辽东军务。罪臣借此请尚方宝剑,请调兵二十余万,以兵马、粮草、器械之类责成户、兵、工三部。七月臣启程时,皇上特地赐给罪臣一身麒麟服,四枚彩币,设宴于郊外,派文武大臣为罪臣陪酒、饯行,又派用五千名京营选锋护送罪臣赴任。到任后王化贞部署将领,沿河设立六所军营每营设置参将一人,守备一人,各自画地分守。西平、镇武、柳河、盘山等要害地分别设立防哨,罪臣当时不以为然,遂上首奏明陛下此举利弊”

朱由校点点头:“朕记得,因此事,朕曾下诏嘉奖于你,当时恰好御史方震孺也说防河有六条不可靠的地方,所以朕驳回了他的建议。”

顾秉谦等人抬头看了看上首的朱由校沉默不语。

熊廷弼拱手行了一礼继续说到:“王化贞正是因为自己的计策未被采纳,恨透了罪臣,之后便把军事全推托在罪臣身上。此前,四方援辽的军队抵达,王化贞全改名号为“平辽”,辽人军中颇为不悦。罪臣当时便说辽人又没叛乱,请改为‘平东’或‘征东’,以快慰辽人的心。也是因这两件事,王化贞和罪臣便有了矛盾,经略、巡抚不和睦的风声也就是因此传起来了,这也就是前面黄阁老所说经抚不和之事的由来。”

黄立极欲上前驳斥,看到上方的朱由校神色不明,也不敢再次造次了。

朱由校点了点头:“给熊将军奉茶一杯,润润嗓子先”

魏忠贤随即转身吩咐王承恩前去沏茶。

而下方众臣也开始低声讨论起来了,顾秉谦等人此时则能不明白朱由校此刻偏袒之心,起先温言抚慰,中途又帮衬唱和,此刻茶水都送上了。

顾秉谦看了一眼上侧的魏忠贤,只见魏忠贤此刻也是神色莫名。

熊廷弼恭敬施了一礼:“罪臣多谢皇上赐下茶水,但罪臣有罪在身,不敢承接皇上恩泽”

朱由校摆了摆手,深深看了熊廷弼一眼:“熊将军先润润嗓子,将军有罪无罪今日才议定,此刻罪责还未定下,将军坦然一些。”

顾秉谦听到这里却是站不住了,斜跨一步,出声道:“启禀皇上,熊廷弼罪行先前已定了,今日是商议如何处置。”

朱由校看着下方的顾秉谦,眼中闪过一丝寒芒,皮笑肉不笑道:“哦?那是朕失言了吗?既然熊将军已经到了这里,那么前因后果顾阁老也不妨听听,听过后再议。”

顾秉谦听到这里心知此事不可为了,然而魏忠贤那边也是难以交代,此刻也只得拱了拱手,回到班列之中。

却说熊廷弼本就是心思敏捷之人,听到这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想到方才皇上回护自己,再看与首辅大臣所言,心里对接下来更是有了些期待。

王承恩送上茶水待熊廷弼一饮而尽之后,缓缓退了下去。

熊廷弼此刻喝完茶水,声音更显洪亮几分:“罪臣谢皇上赐茶。”

朱由校点了点头,微笑道:“熊将军继续”

“是”这一声是,愈发显得豪气十足了,与先前刚一上朝时判若两人。

熊廷弼看了顾秉谦为首的一众阁臣,清了清嗓子,对着黄立极说道:“黄阁老方才所说挟私报复,拥兵自守,不思救援之事,廷弼有必要告知详情”

黄立极当着京城数千名大小官员的面,让熊廷弼如此无礼直视,心中也是一阵气血翻涌:“哼哼,既如此,我倒要看看熊大将军有何话讲,也好让在场众臣知道,熊大将军是如何对敌,如何对己”

熊廷弼轻轻一笑,也不辩驳,开口说道:“天启元年八月初一,罪臣上书说:过三方面布置战略的实施,必须联络朝鲜。请抓紧时间派钦差使臣去访问朝鲜的君臣,让他们征发八道的全部兵力,在江面上设立连营,助我军的声威。当时罪臣还举荐监军副使梁之垣,因为此人在海滨长大,熟悉朝鲜之事,臣认为他可以充当钦差使臣。”

朱由校一脸认真的听着,此刻也开口说道:“你上奏之后,朕当即就同意了你所奏之事,当时按照惯例,赐予其一品官,后梁之垣上书提出加强他们的事权、确定其职责等八条要求,这些朕都是同意了的”

熊廷弼微微躬身:“是的,然后此事后不久,王化贞派遣都司毛文龙已经袭取了镇江,奏上了捷报”

朱由校嗯了一声,看向顾秉谦,顾秉谦连忙出列附和道:“是的,朝廷当时接到奏报,满朝为此大喜,立即命令登、莱、天津派出两万水师接应毛文龙,王化贞率四万广宁兵进据河上,和蒙古军一起乘机进取,由熊廷弼在中间调度。命令下达以后,经略、巡抚所辖兵镇相互观望,最终还是没有出兵。”

朱由校看着出列的顾秉谦满意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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