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立足之地
29年9月9日，星期三。
中午12点。
紫苑小区，十二街，二十号，超福百货。
精神气爽的陈云，胸前背着宠物包，昂首挺胸的站在小广场上，沐浴在灿烂的阳光里，意气风发的看着红红火火的超福百货。
超福百货尽管只有二层，面积也没有临街的幸福超市大，但是在陈云的记忆里，愿意来超福百货购物的人总是要比幸福超市的多，直到后来这超福百货莫名其妙的倒闭了，紫苑小区的住户也只有那幸福超市一个选择了
“以前总觉得超福百货生意火爆，纯粹是它连续做了一个礼拜的活动有关，现在想想可能也不完全是这样啊！”想着幸福超市那门可罗雀的场景，思绪飘然的陈云带着那些纷乱繁杂的记忆看着眼前这红红火火的超福百货由衷地感慨起来。
“呵呵，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虽然此时的超福百货算不上门庭若市，也只有三五成群顾客进进出出，但是它的排场依旧搞得很激情，很热闹，很喜庆，很有生活气息。
细瞧，细看，这超福百货不仅在门帘上拉上了诱惑满满的横幅，就连那柱子上都贴满了各种打折信息，再透过那落地玻璃墙不仅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还可以看到那些眼花缭乱的优惠信息，更重要的是可以看到那些服务员忙碌的身影和灿烂的笑容。
“王先生，你慢走，你要的冰柜我马上会安排人送到你们公司的，你就放心吧！”正当陈云想着那冷冷清清的幸福超市，看着眼前这红红火火的超福百货，在心里暗暗地作着比较的时候，那身形高大而面相柔朗的犯箭经理领着一个穿着某个公司制服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接而站在门口不卑不亢的道起别来。
“呦！陈云小兄弟呐！”看着那男子已经走远，热情而不失优雅的犯箭转身准备走进超市，但是当他看到陈云时更笑容满面的打起了招呼，接而步伐轻盈的走向陈云，同时笑吟吟地开起了玩笑来：“不会是电器出现了故障吧？放心，电器有问题我们超福百货可是包换的，我们的信誉可是跟小兄弟骑单车一样扛扛的！”
“呃……”有些不明其意的陈云，看着走过来笑容满面的犯箭，一时间有些语塞起来。
“怎么？还真有电器出现了问题啊？”看着欲言又止的陈云，犯箭那笑容满面的脸颊突兀的搐动了二下，接而收起笑容看着陈云认真的问道。
“哦，不是不是，我今天是来看看我的那些竹笋卖得怎么了！”回过神来的陈云，看着神情认真的犯箭，接而急不可耐的解释起来。
“竹笋？”松了口气的的犯箭有些疑虑看着陈云，接而恍然大悟的惊呼起来：“你是说今天早上拉过来的那些竹笋和紫藤花，都是你的货？”
“呵呵，是啊犯经理，多亏了你们褚总关照，我才能把货摆在你们超市卖卖！”陈云看着惊讶的犯箭讪讪笑道。
“陈云小兄弟，你这些竹笋和紫藤花在这个时候可是个新鲜货哦！可以说是绝无仅有也不为过啊！”那惊讶的犯箭露出笑容看着陈云说道，接而又有些可惜的叹道：“不过陈云小兄弟啊，你那些竹笋和紫藤花定价太高了啊，看它们的人挺多，可是愿意花钱买的人却很少啊！”
“啊！？”陈云的脸颊猛得搐动了下，接而有些急切和慌乱的看着笑容奇怪的犯箭。
“不过不要紧，这不才一个上午嘛，到了晚上就会销售一空也说不定嘛！”看着神情紧张的陈云，久经世故的犯箭顿时宽慰起陈云来，接而又有些歉意的继续说道：“陈云小兄弟，你自个进去看看吧，我这还得安排人去送货呢！”
“啊，那你忙你的吧犯经理，我自个进去就行了！”看着走进大门的犯箭，渐渐地平静下来的陈云暗暗的嘀咕着：“是啊，这也才一个上午嘛，我没必要搞得自已那么紧张兮兮的，更没有必要那么急功近利啊！”
下一刻，心境淡然的陈云悠悠然的踏进了超福百货，穿梭在那些三五成团的顾客间，目不暇接地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兴致勃勃地打量着那些眼花缭乱的标价和简介，心平气和地聆听着那些纷乱吵杂的欢声笑语，还有那些激情澎湃的促销吆喝。
“这款纸巾真划算，想买朋友脚站站，这款折云牌抽纸软又棉，一包只要一块六毛钱……”陈云走到那日用百货区域，一位笑容满面的导购员大姐站在货柜前看着走走停停的顾客热情洋溢的吆喝着。
“百年糊涂，人生百年，难得糊涂，喝了百年糊涂，人生难道一糊涂……”在那副食区里，一位上了年纪的导购员大叔陪着几位男顾客，指着那柜台里的白酒妙语生花的推销着。
“夏天过去秋天凉，换个床单暖心房，经济实惠打折拿……”在那床上用品区域里，一位身材丰腴的大姐领着几个面容姣好的小姑娘，对着流连往返的顾客热情洋溢的介绍着。
“呵呵，怪不得这超福百货如此红火呢！”看着那些热情似火的超市员工，一时间陈云也是感慨万千起来，接而笑意盈盈的走进生鲜区，准备对他的竹笋和紫藤花来个一探究竟。
“富士一斤三块九，又大又甜又暖心……”
“哈密瓜哈密瓜，一斤一块二毛八，吃了以后笑哈哈……”
“噗嗤！呵呵，红姐还真是有一手啊！”心情愉悦的陈云路过水果区，看着那电喇叭一遍又一遍的吆喝着，顿时便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秋吃萝卜夏吃姜，赛过银耳人参汤，心灵美萝卜一斤三毛三……”
“西红柿又大又甜，一斤只要三块三……”
“烧肉不加蒜，营养少一半，蒜台一斤二块三，吃了防治禽流感……”
“嘿嘿嘿，这得放多少个电喇叭啊！”看着到处都是电喇叭那重得的吆喝声，兴致盎然的陈云打量着那些小巧的电喇叭，接而由衷的赞叹起来：“尽管到处是电喇叭，但是它们似乎没有互相干涉到，也没有那种一窝蜂似的燥音感，看到红姐对细节把控得很倒位啊！”
感慨万千的陈云悄然间放出感知，凝神静气的探听着那些电喇叭来。
“诶？每个电喇叭摆放的位置都各有差异，这样就不会造成声音重叠，或是声音冲击，或是回音干涉……”在感知里探知到那些电喇叭在错落有致中的细微差异，浑身凌然的感叹起来：“这得有多细腻的心才能摆放得如些精心巧妙啊！”
“我去！刚刚完全忽略了这声音！原来这录制的声音也各有不同啊，有甜美的，有温柔的，有轻灵的……”凝神静气的陈云，在感知里猛然听到那各有千秋的声音，顿然心境凌然的感叹起来：“怪不得听了半天的吆喝声，愣是没有一点反感、一点焦躁的感觉呢！”
“呵呵，这些声调也是经过了再三斟酌定下的吧？甚至是那些朗朗上口的吆喝词也是经过再三打磨过的吧？”听着那些电喇叭叠嶂起伏的声调，还有那些诱惑满满的吆喝词，感慨万千的陈云情不自禁的佩服起吴红来，毕竟要按照不同品类的商品安排出合适的声线，匹配的声调，契合的吆喝词，最关键的是还要找到完美的人来录制，这得有多大的耐心，多细腻的玲珑心才能办到的啊！”
“竹笋，超级新鲜的竹笋……”
猛然间，一道如沐春风的吆喝声闯进了陈云的感知里，随即让他浑身一颤，接而一瞬间便心情澎湃了起来：因为在感知里，陈云看到了很多顾客三五成群的围着一堆硕大的竹笋各抒己见的品头论足着。
下一刻，收起感知，摒弃杂念，兴奋盎然的陈云兴冲冲的跑到根茎类蔬菜区，站在九号柜台外成为了那些围观顾客中的一员。
“各位爷爷奶奶，大叔大妈，你们好，麻烦你们让让，我是这里的导购员小玉！”一个伶牙俐齿的清秀小姑娘，甜言笑语地挤进人群，落落大方的站在柜台前，引领着三五成群上了年纪的顾客兴致勃勃地打量着那些硕大的竹笋：“你们摸摸，这竹笋多新鲜啊！你们再闻闻，多有笋香味啊！我偷偷告诉你们哦，这批竹笋可真不多呢，一旦卖完了那可就没有了哦！毕竟你们也知道，在我们龙城这竹笋那可是极其稀少的，更何况还是在这个秋季……”
“我说莲妹儿诶，这竹笋看着可真喜冻呦！”一位头发花白的奶奶听着小玉那热情的吆喝，一边翻看着那毛茸茸的笋衣，一边对着旁边一位头发稀疏而褐黄的奶奶说道。
“喜冻是喜冻，就是不知道人家怎么个卖法！”被叫做莲妹儿的奶奶眼神忧伤的附和着，接而走了几步打量着笋尖上那翠绿欲滴的笋衣，接而希冀地瞅着那伶牙俐齿的小玉问道：“小玉姑娘，能把这个笋尖切一截给老婆子我中不？”
“奶奶！这些竹笋可是不零卖的，按规定它是要按颗卖的哦！”听到小玉的话，周围那三五成群的顾客顿时便走了一大半，但是很快又被其他的顾客围了个水泄不通。
“是啊奶奶，要是你光买走那笋尖，那剩下的笋根就没人要了啊！”站在边缘的陈云，看着来来往往顾客，接而有些迟疑的看着那被叫做莲妹儿的老有家说道。
“诶！老婆子只是想回味一下那种味道，要不了那么多啊！”那老人家尴尬的瞥了眼陈云，接而颓废而失望的喃喃细语着。
“小玉姑娘，你不知道诶，莲妹儿曾经下乡插队那会，这竹笋可是让挨过了好一阵子饥荒，等后来回城了，她就很少再吃到竹笋了，毕竟你也说了，在我们龙城这竹笋可是很稀少的啊！”那头发花白的奶奶安慰地拍了拍那位莲妹儿的手臂，接而看着竹笋回忆满满的说道。
似乎是那奶奶的话引起众人的共鸣，那些三五成群的顾客开始义愤填膺了起来。
“小姑娘，你们超市开门做生意，怎么能这样豪横呢！”
“是啊是啊，这么大一颗竹笋你们怎么能单卖呢？”
“你这简直就是店大欺客嘛！”
“……”
“你们静一静，我跟你们说实话吧，这些竹笋不是我们超福百货的！”临危不乱的小玉看着群情激奋的顾客耐心地解释起来，接而眨巴着灵秀的眼眸建议道：“这样吧，我就私自做主了，你们合伙买下一颗竹笋，我找人帮你们切开打称，你们自已按斤分摊费用怎样？”
“哦？那感情好啊！”
“是啊，这办法好！其实我也想偿偿这秋笋的味道怎么呢！”
“莲妹儿，这下你可以如愿啦！”
“……”
那一瞬间，刚刚还义愤填膺的顾客，此刻却是笑容满面的夸赞一片，同时那三五成群的顾客围成一个又一个的小圈子，各自围在一起暗自商量了起来。
“对了姑娘，这一颗竹笋多少钱呐？”其中一圈顾客中，一个额头相当突出的老大爷猛得抬起头，朝着那笑如阳光的小玉问起了价格，同时也引得那些顾客纷乱繁杂的议论了起来。
“对啊！这一颗竹笋太大了，想必不便宜吧？”
“诶！能贵到哪去嘛！”
“就是嘛，我们四个人包一颗，每人最多一百块嘛！”
“这位大哥说的对，每人一百块，起码可以分得2多斤竹笋，够吃好几顿的了，划算！”
“……”
“那个，大家听我说啊！”小玉有些忐忑的瞥了眼那位突额大爷，接而强自镇定地扫视着周围，继而热情洋溢的笑道：“大爷大奶，叔叔婶婶位，这批竹笋它真的很特别，很稀有，听说炒出的菜那是相当的美味，它……”
“你就说多少钱吧！”
“是啊小玉娃儿，老头我一闻这笋香这知道它不一般，所以你不用说那么多，你就直接说这一颗多少钱就行了，我们还等着分配呐！”
“不会是天价不敢说吧？”
“……”
一时间，周围的顾客七嘴八舌的追问了起来，不光弄得那小玉有些手足无措，连站在边缘的陈云都觉得光脑壳‘蒙蒙’乱鸣。
“那个……”定了定神的小玉，一双小手互相间摩挲着，最后像是豁出去了般抿了抿嘴道：“这些竹笋一颗1块！”
刹那间，围观的顾客一片寂静，紧接着便鸟作群兽散般四散而去，留下那二三个顾客瞠目结舌地看着一副视死如归模样的小玉。
“诶！难道真的是太贵了吗？”看着来来往往的顾客明明对竹笋表现得十分感兴趣，但是偏偏就没有一个人愿意花钱买，这不得由让陈云那颗豪迈的心灵宛入冰窟般灰心而凄凉。
“不过，就像犯箭经理说的，这才一个上午而已嘛，不着急，总有会识货的人来买的，等有人偿过了它的美味，我相信，到时候我的这些竹笋肯定能被人趋之若骛的！”挥去那渐入凄凉的心情，陈云深深地吸了口气，接而豪情万丈的给自已打起气来。
“诶？我的那些紫藤花摆在哪个货柜了？”放在竹笋的事，陈云猛得想起了那些紫藤花来，随即便悄悄地放出感知。
“紫藤花，姹紫嫣红的紫藤花……”一道英气十足的电喇叭叫卖声悄然闯入陈云那微波荡漾的感知里。
“原来在叶菜区啊！”在感知里，那个被围得水泄不通的二十一号货柜，那些灿若云霞的紫藤花在那人头攒动的空隙里，宛若是犹抱琵琶半遮面般欲羞欲露着。
“呵呵，还是紫藤花受欢迎啊！”很多青春靓丽的少女，还有三五成群成熟而丰腴的美少妇，围着那些娇艳的紫藤花莺莺燕燕，再瞅着站在外围三三二二神采飞扬的大叔小哥们，心如明镜的陈云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接而也加入了那些男同胞们的队伍里。
欣欣然的陈云刚刚走近叶菜区，他的耳边便萦绕着那些莺莺燕燕的甜言欢语，还有那些躲躲藏藏的男同胞们那猥琐而臆想的品头论足。
这不，就在二十一号货柜的旁边，那水果区三十一号苹果货柜那，二个奇装异服的少年正吊儿郎当地趴在货柜上，一个体格粗壮的少年心不在焉的扒拉着苹果，一个娇小瘦弱的少年魂不守舍的把玩着那小巧的电喇叭，但是他们有同一个神情：贼兮兮猥琐琐，还有同一个动作：闪着大腿舔舌头，同时彼此间还个性十足的争辩着。
“鹅吊，那个清纯可爱的萝莉小妹妹抱着紫藤花真像个下凡的仙女啊！”那体格粗壮的少年放下手里的红富士，扭面条似的拂了拂他那蓬松而凌乱的彩发，接而抖着浓眉眨着大眼，流露出迷离而激奋的神采。
“偶酷，那个小萝莉太嫩太雏了！还是那个御姐够妖娆，够妙曼！”那体形消瘦的少年摩挲着电喇叭，浑然不觉地拨弄着录音开关，同时露出大门牙污言秽语起来。
“……”
“我去！这不是前天晚上收我摊位费的那二位杀马特吗？”本想劝慰他们注意点影响，但是当陈云看清他们的模样后，顿时便沉默以对起来，就那样跃跃欲试地欲言又止。
“算了，其实也没有什么……”想着多管闲事可能带来的麻烦，陈云也就释然得泯然一笑，随即便朝着三十一号货柜靠近着，想对着他的那些紫藤花来个一探究竟，只是……
“诶！你们不能这样糟蹋紫藤花啊！”这时，一位梨型身材的丰腴大姐猛得从陈云的身旁风风火火的走过，她那双白皙而丰腴的手臂，一手自然而熟练地拂了拂衣袂，一手轻柔而优雅地叉开人群，接而巧妙而大方的挤了进去。
“各位顾客，你们好！我是这里的导购员王兰，下面由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个紫藤花。”王兰打量了下莺莺燕燕的人群，继续微笑的说道：“不过呢，在介绍之前，我想说一些题外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