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涅槃之火命如昙花,双掌合十菩萨助我【求月票】(1 / 2)

迷蒙的烟雾飘飘洒洒,清冷的暮春微风拂来,撩动漫山遍野的粉嫩倒春梅洒落心芯。

白墙黑瓦的文院建筑群,笼罩在山雾之间,像是泼墨的写意山居图,越过山麓脚下的文院白玉牌坊,透过幽深小径,两侧嫩花落地,在青石路上叠出花渠般的景致。

一处掩盖在几株芭蕉中的草庐,鸟鸟荡起碳炉烧起的青烟。

草庐门庭下。

一幅黄梨木棋盘,横纵交错的网路上,点缀几颗黑白棋子。

两道苍老的儒衫身影,互相对坐,正在手谈。

蓦地,一股无形的气浪波动席卷而来,震的棋盘上的几颗棋子都不由自主的跳动一番,微微挪位。

两位正在落子的老者,顿时止住了落子的冲动。

二人抬起头,深邃的眸光,透过了山麓,仿佛看到了那屹立城门上空,将护城大阵都给撕扯开难以闭合口子的豪迈老者。

一步破甲三千士,尽显霸道与豪迈!

恍忽间,二人似乎看到了曾经老人年轻的时,意气风发提剑对杀元蒙皇帝的那一刻。

望着在二人元神感知中,仿佛无尽晚霞在不断沸腾灼烧的火焰。

长长的叹息,自两人口中传出。

那是涅槃之火。

一旦开启,便意味着大限进入倒计时,即将步入生命的终点。

九境强者哪怕大限将至,依旧能借助强大的心神与体魄,守住自身体内的生机,哪怕腐朽如附骨之疽从四面八方噬咬而来,依旧能于人间倔强的活过数年。

但是,若彻底的放开这份压制的心神与肉身的精华,以强大力量抹除那如附骨之疽般的腐朽,精气神便会重新归于巅峰,达到一个极其磅礴的程度。

可抹去的腐朽并不是真的消失,回光返照得来的力量,终究如昙花一现。

腐朽的附骨之疽被抹除的过程,便会生出涅槃之火。

“涅槃……是一场希望。”

“九境的涅槃之火,是希望,也是绝望。”

大夫子朱火喜拈着一颗白子,叹息道。

三夫子王半山望着棋盘无比怔然,他与赵黄庭的关系更佳,两人从小臭味相投,彼此共同风华绝代过,于京城于临安风流得意过。

可终究敌不过岁月的力量。

“你不去看看吗?”

大夫子看向了三夫子。

“不去了,无脸。”

三夫子抓起一把黑色棋子,散落在棋盘,一根手指在棋盘上,将棋子拨弄开。

“待得庞纪归来,我便打算辞去文院三夫子之位。”

王半山说道。

“今日之事,颇为荒唐,我若不为夫子,不以文院立场,定然会出手,可我却因为这身份而不曾出手,心落尘埃。”

“况且,我一直嚷嚷着要对文院进行变革,可我知道,在这大赵,变革难成。”

耄耋老人站起身,背负着手,伫立门庭,望着茅庐外的一树芭蕉。

眼眸中闪过了疲惫:“大赵与文院,近乎捆绑在了一起,文院就像是给大赵输送人才的地方,可是,大赵的庙堂,偌大的临安是个大染缸啊,培养好的人才进入,便成了五颜六色。”

“做学问的兴致或许还留了些,但是却已经少了读书人最为本质的心性。”

“这些年,我作为文院夫子,或许也染了些毛病,变得没有那么纯粹了。”

“所以,圣师弥留人间的那抹剑气出世,这人间兴许要得一番不按约定俗成的改变,我打算出去走一走看一看。”

“赵黄庭义无反顾的点燃涅槃之火,那份洒脱那份肆意,让我有些羡慕,也让我有些明悟。”

三夫子王半山笑着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洒脱。

“对啊,文院已经不是曾经的文院了。”

大夫子朱火喜喃喃,随后亦是起身,他走到了王半山的身边,两位老者一同望着院子里的芭蕉,可以看到芭蕉上方的天穹,映照着以涅槃之火焚烧起的千里晚霞景致,像是一轮夕阳在极力在人间留下最美好的一面。

“日落西南第几峰,断霞千里抹残红。”

“上方杰阁凭栏处,欲尽馀晖怯晚风。”

大夫子轻声诵念。

三夫子捋须一笑。

“挺美。”

……

……

临安府上空,晚霞行千里。

在普通人眼中,自是一片清明,没有任何的异象。

可是,在修出元神的修行者眼中,此刻的穹天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燃烧出的光芒,映照出漫天霞光!

火焰从那一步退去三千甲的豪迈老人身上焚烧着,从每一寸肌肤,每一寸血肉中燃烧而出。

太庙老人素衣飞扬,此刻豪气万丈,身上的气息不断的攀升,盖压过太多人,哪怕是李幼安那柄横过临安府上空,烂漫无比的星光剑器都变得暗然失色。

老人腰杆笔直,像是一株斩向穹天的翠竹,浑身素衣猎猎,睥睨斜看天下,嬉笑怒骂人间。

一步踏出,哪怕是三千禁卫和金吾卫所组成的军势,都分崩离析,一溃千里。

两尊拦阻他的自凤凰山上起身的老祖意志,直接被他碾爆,凤凰山上的皇陵,长明灯熄灭了几盏。

赵黄庭豪气生千万,意气最风发。

他看向了端坐在星辰剑器上的李幼安,安乐和花解冰一眼,澹笑道:“出城吧,我拦着,谁敢来……”

“现在的我,很爽利,得大逍遥,谁来我杀谁。”

“不怕死的,尽管来。”

“且看我这燃起涅槃,恢复巅峰的一身老骨头,能否杀人?”

话语震颤在临安府的上空,泼洒在每个人的心头。

只是一步,就被震的喋血的童貂寺和左右金吾卫上将军,完全不敢追出去。

特别是童貂寺,同为九境……怎么差距能这么大?

不过,此刻的赵黄庭,应该堪称是最强九境绝巅,九境之内,无人能抗衡。

这是一位燃烧涅槃之火,精气神俱是攀至巅峰的绝巅修行者。

一个命如昙花之人。

偌大的临安,谁敢拦?

谁能拦?!

星光碾落红尘,剑器缓缓而过,在焚烧的晚霞与灿烂的星光之间,这座横亘临安上空的剑器,在万众瞩目下,慢悠悠的飘出了临安。

剑器上,面色苍白如薄纸的少年,黑黝黝的眼睛,静静的注视着这座繁华如梦的庞大城池。

城中的山,城中的水,城中的人,一切俱是被他印刻在童孔的深处。

安乐轻轻吐出一口气。

在离开太庙巷,踏上清波街,朝着皇城走去的时候。

他便隐约有种预感,或许今日便要告别临安。

可当告别当真来临的时候,他终究是莫名的堵心。

不过,他知道,这座城,他终究还会再度归来。

所有人都呆呆的望着沐浴星光的剑器,载着花解冰,载着李幼安,载着那在皇城之上,缔造出新传奇的少年郎!

赵家天子端坐在天玄宫中,黑暗遮蔽了他的身形,只有一双眼眸透过了昏黄,看着那柄剑器载着花解冰与少年,出了临安。

没人拦,无人拦。

满城皆寂静。

待得那柄星光烂漫的剑器,彻底的消弭在了临安府的上空,许多人心头紧绷的弦,顿时一松。

赵家天子松靠在了皇座上,缓缓闭上眼睛。

赵黄庭望着满城皆寂静,无一人起身来拦阻他,顿感没了兴致,无趣的吐了口气,一口气而已,便掀起了满城飓风。

“没意思。”

老人澹澹一句,遂转身跨步出了临安府。

那冲天而起的护城大阵光幕,轰然叠合在了一起,隔绝了城里城外,也终是将这场席卷动荡的风波给彻底的分离。

御街之上。

三千被一人冲烂了军势的银甲禁卫与金甲金吾卫,面面相觑,这个时候,不知道该是追还是不追。

童貂寺一身紫袍,抹去嘴角的鲜血,双手垂落至腰间,默不作声的转身,缓缓朝着皇城方向行去。

左右金吾卫上将军也想带着队伍回皇宫,但是二人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率队朝着城外行去,待得护城大阵退去,象征性的去追击一番,这是他们的职责。

尽管没多少希望追击上,也不敢追上,但该有的样子还是得有。

皇城上空。

一道身影飞速的坠落而下,最后悬浮在了护城大阵的上方一寸处。

王国公显贵的袍服于高空风浪中不断的飘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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