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幼安起身,掸了掸身上素衣。
赵黄庭亦是一笑起身:“幼安啊,换场换场。”
“安小友今日在林府为那林四郎画了马,隔着大老远,老朽都能闻到那画中风流野马的墨香。”
“咱们去寻那元帝驸马,观一观这安小友的画中野马。”
赵黄庭迫不及待的招呼着。
安乐顿时哑然,这你都闻的到?
李幼安眼眸一亮:“花解冰向我夸你所画墨竹之傲骨,前辈亦称野马风流,正好去赏一赏。”
安乐起身,朝着二人抱拳作揖。
李幼安负手,长发不羁垂落,行至院口,望向安乐道:“你从小圣令中悟出的剑技可否取名?”
安乐闻言,道:“名曰‘剑气近’。”
李幼安唇角一挑,顿时有心神如星辉弥漫周身,一柄剑气于无尽星光中慢慢汇聚成型。
“我的剑技名曰‘千百度’,此剑亦名千百度。”
李幼安手掌轻抚长剑,剑身漫着星光,微微轻颤:“好好感悟‘剑气近’,你如今只是悟了皮毛,当你真正入门,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话语落笔,李幼安屈指一叩,名剑千百度骤然化作阑珊星火消失无踪。
随后,大踏步出了院子。
太庙老人笑眯眯,看了安乐一眼:“安小友,没想到你除了画竹,还能画马,甚好,改日好好交流。”
安乐作揖送至门庭,老人笑着离去,竹杖敲打青石声在夜色巷弄中回荡,渐行渐远。
太庙之前。
李幼安负手而立,观那灯火通明的豪华且巍峨的庙宇。
老人持竹杖而来,笑道:“你观此子如何?”
李幼安收回目光,道:“剑术天赋卓绝,性格不卑不亢,观其墨竹可知其傲骨,是个人才。”
“但能否承载起你的青山,犹未可知。”
老人笑了笑,眸光深邃许多:“老朽破不了境,大限将至之际,能寻得这样一位少年继承青山,是一种幸运。”
“少年曾言‘我见青山多妩媚,青山见我应如是’,多浪漫啊。”
“青山赠他,老朽不悔。”
李幼安闻言目光柔和:“是很浪漫。”
遂又眉头微蹙:“前辈没希望吗?”
“大道漫漫,岁月留痕,强如元帝若不曾破十境,亦只能活六百载,我曾豪气执剑叩天关,可如今,岁月滚滚,仙人却笑我早生华发。”
老人拄着竹杖,望着灯火阑珊的太庙,叹道。
“大赵南迁已过五百载,临安府中太多人面临修行大限,人老了,就容易对死亡生畏,繁华的临安府,纸醉金迷,碎了多少念想,埋葬了多少豪气。”
老人扭头看向李幼安:“可老夫意难平,沧浪江以北,皆是故土,可我等却只能望江而思故乡,如今这临安中,太多人被繁华蚀骨销魂抹去了豪气与壮志,觉得维持如今的境况便足以。”
“哪怕是天玄殿中那位,老了,便忘了曾经南迁时的憋屈。”
“这临安,已无岁月可回头。”
“你李幼安、叶龙升、种师极力主过江,老朽甚是欣喜,希望你们亦不会被临安的繁华所迷蒙了双眼。”
老人的叹息、痛心、告诫让李幼安面色郑重,深深作揖。
“老朽曾拎把破竹剑对杀元蒙皇帝,但那一战,掩退为主,不够爽利,再过些时日,老朽定要过江北上,向那元帝讨教讨教。”
老人捋了捋长眉,轻轻笑道。
李幼安闻言,眯了眯眼:“那定然……十分爽利。”
……
……
院子中寂静了下来。
桌上空壶闲摆,酒过狼藉。
安乐心神陷入前所未有的宁静中,他收拾了桌子,又给花卉盆栽浇水。
随后,院子清理的空荡。
他抬起手,剑指轻摆,青山与墨池呼啸而出,插在老槐树树干上,轻轻颤动。
安乐静立片刻,脑海中浮现出与魁梧车夫铸山一战的画面与细节。
无畏心道果轻颤。
遂吐气如雷,气血自皮膜之下,毛孔之中涌出。
灵骨铿锵,气血翻涌,安乐沐浴星斗,演练五禽!
迷蒙血雾在周身化猛虎、灵鹿、凶熊、狡猿、锋鹤……
一番锻体演武之后,安乐眉心泥丸宫中,一汪剑池浮现,映照星光而泛波。
胎息心神缓缓沸腾!
如一尊凶猛悍兽朝着炼神第三境脱俗,发起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