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天河的掌心聚起一团阴影构成的漩涡,顷刻之间便将那封信绞地粉碎,他拍了拍手上残留的纸屑,随即对着女儿露出了一抹微笑,心中却不免有些黯然。
他自然明白八皇子的意思,是要让他隐瞒此次失败,好让同属于东北行省的他们在面对掌握西部的大皇子和离国公时不要太过于被动,坚持以大局为重,不要损失了集体利益,但是他一旦选择了隐瞒,便是犯了欺君之罪,若是日后东窗事发,他免不了成为弃子的命运,可现在明知利害,他却没有别的路可走,只能选择听从。
忽然,伴着一阵呼啸的风声,数十只云梦狐从空中降落,停在洛天河一行人不远处,从上面下来一队人马,领头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他身材瘦削,脸庞白皙,一双狭长的狐狸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一看便是精明能干之人。
洛天河搂住女儿,替她挡住了云梦狐落地掀起的一阵风尘,不用说也知道,这帮人是故意靠近他们降落,想要让他们狼狈一番,所以看见那名领头的中年男子,洛天河并未先打招呼,他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眼中厉芒一闪而逝。
那名领头的中年男子倒是毫不在意,他大步朝着洛天河走来,拱手道:“天河兄,自盛京一别已有数年,看你气色完足,想必诸事顺利吧!”
这该死的狐狸眼,说话从来都是阴阳怪气,洛天河在心中暗骂道,但他明面上却拱手还礼,笑道:“师正兄客气了,托你的福,我们洛家顺风顺水,此次探索行动也取得了成功呢,下次探索行动该由梁家牵头了,希望师正兄不要落在我的身后啊!”
梁师正哈哈一笑,“那是自然,我们梁家得到周边家族不少助力,想必下次行动也会旗开得胜,不会重蹈你们覆辙,更何况你们还蹈了两次。”
作为梁家的家主,梁师正自然也是第一时间知晓了第五十八次探索行动失败的事,同时也听说了洛家队伍全家覆没的传闻,两家历来关系不和,此刻见到洛天河,自然要出言好好讥讽一番。
若是以洛天河平时的脾气,定然要跟梁师正分个高下不可,但他不清楚八皇子是否在不经意间将束魂棺埋设失败的事情透露给了其他皇子和北部的家族,在新的束魂棺埋设完毕之前,他不想再生事端,于是也就任由梁师正冷嘲热讽,他始终面色如常,对答如流。
洛天河反常的表现也让梁师正有些疑惑,他明明探听到洛家这次损失惨重,连领队的管事都死在了幽境之中,但看洛天河言语间的样子,倒像是完成了任务一般,看来真实情况跟他预想的有所不同,等到朝会结束,他势必还要再仔细调查一番。
洛天河始终不接招,梁师正一个人在那里自说自话也是自讨没趣,他索性换了个口吻,大方地邀请洛天河一同进入宫门,洛天河也是欣然同意,两人相谈甚欢,并肩而行,若是在不知情的人看来,还以为两个人的关系多么好似的。
东北行省距离帝都较远,到达的时间稍晚,其他家族的家主大多已经进入了皇城,此刻都在殿外的广场等候,见洛、梁两位家主一齐到来,其余同在东北行省的家主都走上前来与二人问候,相互之间不免寒暄一番。
“二皇子殿下到!”
伴随着内侍的一声宣唱,在宫门之外,一道人影徐徐走来,他身着水蓝色浪纹朝服,腰扎镶金镂空玉带,十指上均戴着样式各异的宝石戒指,整个人丰神俊朗,又透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他见到各位王公大臣颇守礼数,一一问候示好,对待那些家主就差了几分,只是轻轻点头示意。
也不怪他自视甚高,不太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二皇子的生母是皇族旁支,祖上受封于东海,掌控着大半的沿海贸易船运,每年光是供给国库的资财就占了差不多四分之一,可以称得上是富可敌国。
紧跟在二皇子殿下身后的,便是八皇子殿下,他的年纪不过二十多岁上下,面容英俊,身姿挺拔,与皇帝年轻时有着八分相像,但却多了几分书卷气,他和颜悦色地与众人问候,无论是身份尊贵的王公贵胄,还是地处偏远的家族族长,他都一视同仁,客客气气。
八皇子的生母是前朝大臣之女,祖上在朝中世代为官,虽然自身背景相比其他皇子来说没有那么深厚,但他待人亲切,宅心仁厚,在各大家族之中,尤其是东北行省,都很受拥戴,素来有着“八贤王”的美名。
许是二皇子和八皇子太过于瞩目,接踵而来的四皇子就显得稍逊风骚,他身着一件浅紫色劲装,黑发以墨玉发带简单束起,脸庞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虽谈不上俊美异常,但也格外端正。
四皇子生母早逝,由乳母抚养成人,幸而乳母身份同样显贵,又把他视若己出,这才得以茁壮成长,他深受皇帝信赖,跟随大皇子一同驻扎在西部边境,抵御蛮夷异族袭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