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公试探着问:“皇上如何说?”
霍以骁道:“皇上表达了震惊与关切。”
“这么大的事儿,皇伤定然震惊,亦十分挂念、关心殿下与夫人。”徐公公道。
霍以骁接着道:“皇上许诺了会追究大殿下。”
“大殿下此番确实太过分了,皇上一定会严惩,”徐公公最关心的哪里是这个,他只能继续问,“还有吗?”
霍以骁促笑,道:“皇上劝我回京,护送的御林军会即刻从京中出发。”
徐公公长松了一口气:“那真是太好了,还是回京……”
“但我不想回去。”
徐公公嘴里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惊讶地“啊”了一声。
之前不是说,南行还是回京,等皇上定夺吗?
“殿下,”徐公公劝道,“皇上手谕都到了,违命不合适吧?”
“公公违命是不合适,”霍以骁把皇上的手谕交换给徐公公,“我违命的事儿,也不是头一回了,熟能生巧。”
徐公公:……
这也能熟能生巧?
霍以骁走向书案,一面研墨,一面道:“我写折子与皇上说,公公别操心这些,替我知会他们,明日启程。”
徐公公不死心,还想劝:“殿下不等御林军到?”
霍以骁道:“他们即便到了,也得请示皇上是就此回京,还是随我南下,一来一去,又浪费几天,倒不如我先送折子回去,皇上看了,也好急传口谕给他们,他们该掉头掉头、该赶路赶路。”
徐公公听完,有那么一瞬,竟然还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霍以骁迅速写了折子。
一切内容,成竹在胸,落笔也十分快速。
写完,他拿给徐公公。
借着吹干的工夫,徐公公迅速看了一遍。
上头内容,句句恳切,徐公公都劝不出口了。
罢了罢了。
折子上都写到这个份上了,想来,皇上也能谅解。
翌日清晨,霍以骁一行人重新启程。
宋秩送到十里亭,保证会与后续抵达的三司官员一起把案子办明白。
徐其润揽着戴天帧的肩膀,乐呵呵道:“我看宋大人挺有能耐,过几年能升,你也努努力,以后再回京城,大家一块吃酒。”
戴天帧笑着应了。
而那封折子,依旧是快马加鞭送到了御书房里。
皇上打开一看。
“此番遇险,思考良多。”
“母亲当年一路南行时,遇到的困境与危险比我多千百倍。”
“想到母亲吃过的苦,更想要走一遍她曾走过的路,用脚步去丈量她的艰难。”
“母亲已在江陵等我太久,她想要看到的,不是样样俱全、风光无限的仪仗,而是我带着阿宴好好地站在她跟前。”
“那些物什能补就补,补不完也无妨,只我这拳拳之心,能抵万千身外物。”
“这是我怀念她的方式。”
皇上合上了折子。
里头的每一句话,他都反驳不得,更别说继续要求以骁返程。
不管其中有多少是真情实感,又有多少是为达南行目的的场面话,但句句写到了点子上。
这是一种交代,对己身、对他们父子之间,亦是对朝臣、百姓。
茂儿至始至终都不明白。
而以骁,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