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姐姐这话可太对了,”赵太保夫人放下茶盏,道,“先前二殿下动不了了,前不久,四殿下又……我听老头子说,皇上十分伤心。”
“亲生的儿子,”桂老夫人叹道,“皇上的心也是肉长的,怎么会不伤心呢?”
赵太保夫人道:“不瞒你说,看着皇上如此,我家老头子都有些受不住。
前几天还跟我唠唠叨叨的,说是前两年看殿下们在习渊殿学习,虽有许多不足,却是年轻有想法,皇上又是壮年,他们几个老头子有很多时间能等着殿下们成长。
现在,夏太傅走了,金太师又是高龄,他怕他自己都康健不了几年,没法把这么多朝堂上的事儿都教给殿下们。
倒不是说其他大人们教不好殿下,而是,他想多出力、多尽心。
人老了嘛,天天患得患失。”
桂老夫人很给面子地抚掌笑道:“可不就是老了,我一个老太婆,成天儿想来想去,几个孙子还未娶亲、孙女未出阁,我还想抱抱曾孙儿,想看着这个家越来越好。
满脑子这些,那舍得先上路。
太保大人心系朝廷百姓,想的也就是教导、辅佐。
你开解开解他,皇上既是壮年,只要太保大人自己养好身体骨,还能有一番作为的。”
“固执着呢!”赵太保夫人撇了撇嘴,又顿了顿,压着声音,道,“说句不好说的,也是现在几位殿下让他放不下心。”
桂老夫人往前倾了倾身子:“莫不是要往年幼的选?”
“年幼的,还看不出高低,”赵太保夫人道,“再说了,他选有什么用啊?要他选,早选定了,可不得让皇上选。”
“选的谁?”桂老夫人佯装讶异,又恍然大悟,“我那孙女婿?”
赵太保夫人笑了笑。
桂老夫人捂了下胸口:“老婆子厚颜说一句,这孙女婿万里挑一了,样样都好,可到底是,姓着霍。”
“皇上想认的,四公子不肯,”赵太保夫人苦笑,道,“年轻人有他们年轻人的想法,我们老太婆嘛,骨血相融是不是?再说了,那位是皇上,真要一张圣旨认儿子,四公子不成也得成,但毕竟是认亲不是认仇,还是想和顺一些。”
桂老夫人附和几句,又问:“现在是个什么章程了?”
“皇上在俞皇后之前,还有一位未追封的皇子妃,四公子记在嫡母名下,也不失为一个法子,”赵太保夫人道,“也是四公子能担重任,若他不行,谁也不敢提这个法子。不止是害四公子,也是害百姓。”
桂老夫人“哦”了一声。
她算是彻底明白结症在哪儿了。
皇上不想让人知道四公子的真实出身,赵太保他们拐着弯想出了缓解法子。
皇上打得一手好算盘。
爹还是那个爹,娘也还是那个娘,落在册子上,一切回归正途。
若不是她知道四公子八成是郁皇子妃亲生的,桂老夫人都得啪啪鼓掌夸一夸这个好办法。
多好啊,一切问题迎刃而解,她桂氏还白得一个有望继位的嫡皇子。
可这,不是四公子想要的“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