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丰街。
霍家大宅门口,红色鞭炮高高挂起。
家中早就备下了这些,待放榜后、确定了霍以暄的名次,就把它们都挂了起来。
霍以暄得二甲头名,是本科传胪。
诚然,若要往前头相比,人外有人,自比不过一甲那三位,但霍家上下都对这个成绩极其满意了。
霍以暄自己也挺乐呵的,他知道自己学业如何,考完后又和其他考生们探讨过一番,他的那篇文章,确实比那几位弱了几分。
他向来乐观,传胪之名,能对得起家中培养,也对得起这些多年的勤勉刻苦,那就足够了。
百姓们素来喜欢凑热闹。
谁家有喜,就一块去道个贺,听噼里啪啦鞭炮响,接几枚喜钱,主家高兴,看客们沾了喜气,也一样高兴。
因此,听说霍家要放鞭炮了,大丰街被附近几条街的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
原就住在这条街上的,更是不会错过这样的好事,亦纷纷出来看。
两根冲天竹竿被小厮们举得高高的,霍以呈和霍以谙各点了一根上的爆竹。
顷刻间,红纸炸开,鞭炮响起。
温宴也被请了来,与着一身簇新春衣的霍大夫人一块,在门内听响。
霍大夫人满脸笑容,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左右几个妯娌亦是喜笑颜开。
她们原还说着话,待鞭炮声起,震耳欲聋,便是扯着嗓子说话,一样是谁也听不见谁了。
可这并不妨碍她们的欢欣,炸开的红纸飞进来,呼吸之间全是爆竹的硫磺味。
温宴亦笑着。
霍以暄站在门口,与各位贺喜的人拱手。
烟雾腾腾的,他倒是不讨厌爆竹的味儿,整个人喜气洋洋。
鞭炮放了许久才停歇,留下一地的红,管事们赶紧撒起了喜钱,大伙儿抢一抢,无比欢乐。
霍家几个夫人听完了爆竹声,一面往花厅走,一面说话。
“下次再这么热闹,该是以呈、以谙他们考中了吧?”
“不行不行,他们两个念书比以暄差远了,许是要考个五六年,我们总不能五六年没有大喜事吧?”
“秋试中了也能放,我看他们两个行。”
“哎呀,大喜事还有娶媳妇儿、嫁姑娘呢!以暄功名在身,该挑门亲事了,你们要让他五六年娶不到媳妇儿?你们是想急死大嫂抱孙儿!是不是啊,大嫂?”
霍大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温宴挽着霍大夫人,霍大人身上的欢喜全传到了她身上,让人根本止不住笑意。
霍家四姑娘轻声问温宴:“嫂嫂,黑檀儿呢?”
温宴笑着道:“它最怕鞭炮了,躲出去了。”
四姑娘“呀”了一声,面露担忧。
“不用担心它,”温宴道,“它精着呢。”
四姑娘莞尔。
黑檀儿躲去了西花胡同。
它本想去燕子胡同避一避,哪知道,那儿也竖起了高高的鞭炮。
不是别家,就是他们温家。
鞭炮是放给戴天帧的。
春闱时,戴天帧急病连累,发挥得不好,堪堪上了榜,名次不好。
这一回殿试,紧张归紧张,但对他而言,只要不比杏榜的名次差,就是考好了。
考完后,他自己觉得能得个中游,比前回下游荡荡进步颇多,十分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