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归说了,沈烨心里底气不足,看看沈临又看看沈沣,想从他们这儿得几句认同之语。
他自觉还是在理的。
四年前,十三岁,哪怕是皇宫那种地方长大的孩子,心眼再多、本事再大,往私运这类的事情上动脑子,也不太像。
至于俞皇后和俞家……
论背景根基,俞家连恩荣伯府都比不了,当年就全靠着与恩荣伯府那点儿姻亲关系才在京中圈子里站一站。
即便是皇上登基之后,俞氏当上了皇后,俞家也没有真正立起来。
因为有沈家在。
俞家能拿到手的,不过是沈家给的而已。
更别说俞皇后那好拿捏的性子了。
沈烨想,应该不是彼时还是小小少年的四殿下,倒有可能是俞家里头有不甘心的人,野心勃勃,借用沈家的名头想替自家皇子多谋些好处,才捣鼓出事情来。
当然,四年过去了,四殿下也长了几岁,现如今与自家亲戚一块谋利,也不稀奇。
“他能。”沈临道。
短短两个字,让沈烨一个激灵,然后,垂下眼帘,等着听沈临的指点与教诲。
沈临显然也是刚想通了其中关卡,为此动了气。
春捂秋冻,他的衣裳还很厚,只露出了一小截脖子,一眼看去,脖子被气得都红了。
他到底是年纪大了,气血上涌,从唐云翳手中接过了茶盏,强压了压心头反复,才哑声开口:“四年前,竟然被他蒙混了!”
沈沣微怔,摸着胡子,若有所思。
唐云翳跟在沈临身边久了,很快领会了他的意思:“您是说,尤岑的死……”
提起尤岑,屋子里的众人,总算都反应了过来。
永寿长公主咬了咬牙关。
在扶着皇上登基之后,沈皇太后大刀阔斧,强势地让沈家在朝堂上更进一步。
只是,她的命数很快走到了尽头,瑞雍四年的元月二十四,沈皇太后薨逝。
在她病重之时,与皇上的关系十分紧张,连带着,皇上与沈家之间,也紧巴巴的,皇太后的薨逝突然间缓解了这种状况。
皇上要孝名,场面上的事儿,办得很漂亮,沈家当时也收敛了些,属于各退一步,重新计算平衡关系。
再之后,他们有了小公子。
状况一下子就变了。
为了小公子,沈家需要做得更多,图得更深。
而这么多年,他们一直无法深入的就是兵部。
覃政十分精明,行事又小心,强硬动他,恐另生麻烦,黄卜庆油滑,尤岑耿直,这三人皆是不好拉拢。
于是,沈家一直耽搁着,没有来个狠的,但这条路必须拓出来,握不住兵部,也难以捏住兵权。
瑞雍七年,永寿长公主从朱钰那儿得来的灵感。
朱钰说,习渊殿里,尤侍郎讲西域骏马,说得是十分厉害,那些马儿雄壮,非中原马匹能比,可他们几兄弟都有西域来的马,也不见得有多出众。兵部与苑马寺一块研究怎么养马,别被西域那一套给带偏了。
那些马,是瑞雍六年,平西侯次子赵叙从西域带回来的。
“平西侯府的人,和西域打了这么多交道,总不至于不会挑马吧?”
永寿几乎是顷刻间想到了一石二鸟的办法。
杀尤岑,陷害平西侯府,兵部和西军,就多能拽一拽了。
这几年间,永寿总以为,那就是朱钰随口说起来的,直到此刻,被沈临一提,她才意识到,是朱钰借刀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