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笙没有半点儿读书人的样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如此动静,让本来想骂他考前挥霍时光的王父都骂不出口了,无措地看着他。
王母和王妻赶紧去扶他,手上劲儿不够,拉不动人起身,只能好言劝。
王笙握住了两人的手,一面哭、一面道:“我还想考,还想再考一次。”
他一直觉得,对于功名,他已经看开了。
能力不算突出,家境又很普通,能中举人就不错了,再往前,瞎猫撞到死耗子都撞不到他头上。
可真的站在这儿,看着高高的杏榜,王笙才突然意识到,他想考上,他其实是喜欢念书的。
念书那么苦,若不是真的喜欢,为什么坚持了那么多年呢?
他的确平庸,他缺少勇气、底气,但他还想再试一试。
试着去改变,试着去进步,哪怕结果依旧是失败,他也能坦然面对家里人,让他们明白他已经尽力了。
他问心无愧了。
而不是跟这次这样……
王妻咬着唇哭得停不下来。
王母搂着儿子,道:“考、那就考!”
王笙抬头去看钱晖,问道:“你怎么说?考吗?”
钱晖浑身颤得厉害,他依旧发不出声,只是重重点头,一下又一下,固执极了。
贡院前面,这样的坚持之人每一次都会有,与之相对的,是熬不起、只能放弃的人。
午后,杏榜前,几乎没有人驻足了。
温宴坐着马车到了宫门外,她一跳下来,就看到了等着她的霍以骁。
“家里来报喜了,”温宴弯着眼道,“听说燕子胡同里热闹极了,二叔母乐得跟大哥考中了一样。”
霍以骁道:“下回就轮到他了。”
温宴颇有信心地点头。
与此同时,另有一辆华贵马车停在了沈家大宅外头。
车衣华丽精美,处处都是皇家风范。
徐其润走到马车前,恭敬行礼:“请长公主安。”
车帘子掀起了一个角,永寿长公主坐在其中,冷冷看着徐其润。
“我要进府,”长公主一个字一个字,道,“你总不会拦着吧?”
徐其润为难地看着长公主。
“昨儿下旨了是吧?”长公主又问,“宫里哪一位到府里传的旨意?你当时也听到了吧?不如与我复述一遍,皇上的圣旨是怎么说的?”
徐其润答道:“御书房于公公来传的旨,我确实听到了,只是记性一般,不能重头复述。”
“那你总知道,上头有没有写,不许我探望沈家人的?”长公主继续问。
上头真没有说。
皇上只让围沈家,不许沈家人外出,谁要来探望,倒没有明确阻止。
当然,这个时候,别人也不会随便来,帮不帮得上沈家还说不好,自己反倒是一身麻烦。
也就是永寿长公主了。
徐其润只好往边上退了一步:“没有不让探望,长公主,请吧。”
永寿长公主冷笑了声。
徐其润比想象中的好说话。
也是。
没有皇上的旨意,徐其润拦不了她,自然也没有必要硬拦她。
“把门槛卸了,”永寿长公主道,“我马车进府。”
徐其润的视线落在马车轮上,略一沉思,挥了挥手,示意底下人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