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出问题来了,涉事官员倒霉是他们活该,谁让他们做这等不要命的事儿,但最倒霉的还是边关百姓。
没有砸出问题来,您心里又不得劲儿……”
皇上轻咳了一声。
什么叫不得劲儿?
霍以骁还是霍以骁,用词一点儿不讲究!
“眼下,有一批物资正在送往西关的路上,”霍以骁才不管皇上咳嗽不咳嗽的,径直往下说,“我的想法是赌一把。沈家赚银子可不会嫌多,以前顺顺利利拿了,这回也很可能拿。砸了这批物资,总比去砸定门关强吧?”
吴公公绷着脸给皇上添茶,对霍以骁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四公子这开口闭口的砸边关城墙,砸运输物资,土匪都没有这样的!
不能细听、也不能细想。
皇上面无表情喝了口茶,又问:“谁去砸?”
霍以骁道:“我。”
吴公公的手一抖,茶水险些撒了。
土匪头子竟然还要亲自出马!
皇上没有拒绝,亦没有答应,而是问:“你觉得夹带了什么?”
“不知道,”霍以骁答得坦白,“除非砸出来,否则谁也不知道。”
眼下已经猜到这个份上了,再让方启川去探朱钰口风,容易打草惊蛇。
皇上道:“万一什么也没砸出来呢?”
“我脾气差,连皇子都敢打,劈烂几根原木怎么了?”霍以骁道,“原木、石块才值多少银子?您还能让我赔银子?”
皇上:“……”
他气笑了:“这是银子的事儿?”
“不是,”霍以骁垂着眼,没有再口出狂言,“这是江山之事。”
皇上一怔。
霍以骁道:“没有什么,重过江山社稷。”
皇上的呼吸一滞,像是有一双手,狠狠地攥了他的心脏一下。
是啊,一切以江山为重。
江山由不得他兵行险招,一旦出现差池,后果不是他可以承担的了。
若是不管不顾,他早就把沈家连根拔了,还能容忍他们钳制他这么多年?
就是怕朝野动荡,怕错综复杂的关系。
他必须得稳着来。
而北境三关,是朝廷抵御鞑靼的第一线,一旦失守,不说北境陷入战火,京师都会受威胁。
跟探明三关的问题相比,那些物资砸了、烧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了。
更何况,沈家敢动北境三关,一样动西关。
皇上看了眼霍以骁的手。
那只手还点在纸面上,指尖就落在定门关三字之上。
手指很长,已经是大人的手了,不再是一个孩子的手。
分明,他还记得,早几年,霍怀定领着几兄弟到常宁宫给太妃娘娘请安,他特意过去,牵着霍以骁的手说话时,还是一稚子。
而这些年,他和这个儿子的关系磕磕绊绊的,欣慰的时候少有,更多是被气得晕头转向。
以至于,哪怕霍以骁已经长大、娶妻,在皇上眼里,也就是个混小子。
直到此刻,他忽然意识到,霍以骁真的长大了。
长得能说出“江山为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