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幼就有神童之名,若能进考场、十拿九稳的温章只考了个秀才,就因身体原因而无法再走仕途,这是温宴梦中的一桩憾事。
温宴看着如今活蹦乱跳、能追着黑檀儿砸雪球的弟弟,她的心情,定然比他看着暄仔啃鸡腿、喝羊汤,更加的感慨万千吧……
“什么时候回临安?”霍以骁问。
温章手上找着感觉,答道:“明日一早出发。”
“这么急?”
问话的是温宴。
她从正屋出来,就来寻章哥儿,刚好听见了。
温章循声望过去,冲她笑道:“就要腊月了,不急不行。”
他们得走水路,渡口那里一天一个变化,通河渡口这两天还没有冻上,可以走船,再过几天就说不好了。
温宴晓得这道理,亦清楚曹氏如此安排行程的缘由。
虽说又是南北两隔,但温章是在临安念书,过些年依旧会赴京长住。
温宴道:“明日我去渡口送你们。”
花厅里,午饭都已摆桌。
温鸢来唤他们,笑着挽着温宴的胳膊:“听见了,明儿你不来,我就不上船了。”
姐妹两人笑个不停。
笑过了,温鸢亦有些羡慕。
新媳妇进门受磨难的那一套,温宴一丁点也不用受。
不过,温宴有温宴的苦恼,皇亲国戚,不是那么好当的,她没有婆媳苦恼,却会有其他糟心的事情。
这大抵就是天竺寺里的大师们说的,各人有各人的造化。
如此想来,她和离后的舒心日子,反倒是越发像个神仙。
从这一点上来看,祖母有一句话是对的,人得向前看,得跟自己和解,千万别和自己过不去。
因着三房与温章明日要走,今儿这顿回门宴,也是辞别宴。
翌日,温宴送他们去渡口。
去时坐马车,絮絮叨叨与温章交代了许多。
回程时骑马,冬日风大,她裹得严严实实,倒是黑檀儿兴头极好,坐在马背上,兴奋得时不时叫上两声。
而霍以骁,一早就上朝去了。
下朝后,小内侍过来,把人请去御书房。
吴公公堆着笑,道:“四公子看着气色不错。”
霍以骁没有立刻往里头走,低声道:“先前散朝后,我收到了很多大人们的祝语。都是什么‘百年好合’、‘琴瑟和鸣’,就是没有哪个说‘早生贵子’的。怪哉怪哉!”
吴公公:“……”
这一个个都精得不行,哪有什么愣头青?
哪个吃饱了撑着等您早生贵子啊!
还嫌事儿不够乱吗?
没见礼部上上下下,这些时日有多忐忑吗?
谁都怕乱,吴公公也怕。
不得不说,两父子就是两父子,四公子把皇上的心思琢磨得一清二楚。
不仅心里跟明镜似的,还先拿话来堵他。
帮帮帮,他帮还不成吗。
“您一会儿,”吴公公纠结了一下说法,“皇上说什么,您只管听着,反正这事儿,嘴上说的人不算,应的人也不说,得看运气,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