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换成其他人,好像又有些不对劲,只能是曹昂才对。”
蒯良问道:
“真的要将此人牵扯入局?”
“我与曹昂只有过几次不算长也不算短的交谈,可以看出此人豁达的确是豁达,对于修道之事半分不上心,可记仇是真记仇,牙呲必报的那种人,天人辩论将他拉入局内,将来荆州安危难说。”
刘表微笑道:
“怎么,我这个老头子还没死,蒯氏就要另寻出路了?”
蒯良心头一震,忙起身抱拳说道:
“不敢。”
刘表没有纠结这句不敢,是不敢另寻出路,还是不敢不另寻出路,他合上这本学宫圣人批注的书籍,不曾想乘兴翻书,合书却是败兴而去,难不成荆州此事的结尾也会如此?
想到一事,许是自己经历过的事情,见不得别人好,刘表忽然笑了起来,哈哈大笑的那种:
“曹昂这小子真是可怜呐,先是给一群境界不低的刺客盯上了,然后又遇上了那几位,现在更是要与儒家学宫叫上板,要不是复圣一脉那个君子从中作梗,这小子能不能活着走出襄阳城都两说。”
“舒坦了,终于舒坦了,曹昂这小子可算是感受到当年我孤身赴荆州的孑立凄凉,要是能挺过去……大概率是挺不过去了,我看曹昂这小子挺顺眼的,要不要顺手帮一把……”
蒯良皱眉问道:
“是那个调得动道号‘无芒’老道士的幕后之人?”
刘表点点头,却又摇摇头,正在兴头之上,也没个老态龙钟之感,反而有种极为罕见的少年意气,落在身边的蒯良眼中,心中反倒是悲叹不已,已经有了回光返照的意思,荆州州牧还能活得了几年?
“是也不是,很难说清楚。”刘表说道,“明日想个法子,领着曹昂去那位过江龙大君子下榻的府邸逛一圈,如果可以,顺手毁掉学宫贤人的心性,不必在意手段。”
知道州牧大人不愿意多说曹昂之事,蒯良也就没有再问,点头应了此事之后,好奇问道:
“故意引起曹昂与那位学宫大君子嫡传弟子的争斗,是主公想要破坏幕后之人的谋划?”
刘表微笑道:
“一种手段,两种意思。”
等了半天,也没见蒯良反应过来,刘表心中微微摇头,要是曹昂那小子在这里,说不定能接上话,果然与蒯良这些人还是存在着一道天堑,便自顾自说道:
“幕后之人算计曹昂,归他算计来算计去,可算计到了我刘表头上,算计了两次,那我就要让他好好见识一番,何谓算计。”
“至于欺负那个小小贤人,送来一本什么书不好,偏要送来一本写着‘性本恶’的书籍,那就遭罪去。”
蒯良无奈一笑,领命而去。
屋子里只剩下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
也没了那副少年心性,老人从袖中武库里取出一本珍藏多年,早已泛黄的书本,动作轻轻翻开一页。
往事已矣,用了二十年才知道何为天命,曹昂不知是否有命活着,看到这天道。
“欺负一个后辈,算计也就算了,亲身入局算什么?”
刘表后仰半躺着,收敛起笑意,眼神沉寂,幽幽深深,回想起当年的壮景。
虽千万人,吾往矣。
你曹昂可做得到?
做不到也简单,死去便是。
刺史府,一座院子内。
乘兴而回的两人相对而坐。
青衣女子取出一封密信,摊开在桌案上。
密信是由襄阳城内曹氏密探送来,一位入城不过十余日假扮流民,不过不是偷偷摸进荆州刺史府内,一座刺史府约莫是四五宛城侯府大小,就算进得了荆州刺史府,也找不到收信之人何在。
死士密探得到某位大人物的允诺后,独自一人前往荆州刺史府送信,最后是由蒯良与荆州大公子刘琦亲自出面,接了密信转交给曹昂。
那个假扮成流民的死士没被收入荆州监牢,荆州刺史府给了一笔钱财,将其打法离开荆州之地。
曹昂当时便笑问了一句,是将那流民打发离开荆州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一条胳膊一条腿,蒯良神色如常,笑说着有此打算,但想到他曹昂还是荆州刺史府的贵客,便将那人打了一顿而已,没有伤其根本,都是些皮外伤,那位荆州大公子刘琦倒是一脸讥讽,只是不知为何没有开口挑衅。
青衣女子拿起密信,读了一遍后,没有发觉出有何“言外之意”,曹昂让她放下,心中那根紧绷着的心弦终于松下了。
宛城募兵,总共招揽了三百八十三位好汉,由二十三人是少年习武,更有三人是武道八品武夫,一口武夫真气驱物杀敌都是行家里手,招募来三百多好汉耗费的钱财要比曹昂想象的少很多,一颗仙灵钱就让这些么正值壮年的好汉们脑袋拴在裤腰上卖命。
密信简要说了下新兵老兵之间问题,以及曹氏军师戏志才的出现,对此曹昂只能使劲揉揉脸颊。
“果然,我不仅先天资质愚钝,武道文道没有天赋,对于兵营军事更是一窍不通,真的要走五行本命物的路数,才能自保?”曹昂将脑袋搁在桌案上,唉声叹息。
脑海中那块神秘面板太虚幻境,在他见到襄阳城内那个读书人腰间挂着的那块篆刻“吾善养吾浩然之气”后,心生警惕,思来想去一整天,以外物靠不住的说法说法了他自己,不再仗着有个“系统”便要放弃修行。
“公子心情不好?”子衿问道。
何止是心情不好,就不能让我安心混吃等死去……处心积虑勾心斗角,消耗光阴练气修行,不如不来这人间一趟……曹昂从无事牌里取出在荆州仙家集会上买来当作夜间照明物的月色精魄,摆放在桌案上,心情稍稍舒缓了着。
最好不过今日无事。
不知不觉,曹昂沉沉睡去。
一袭青衣的女子学着他略显奇怪的动作,单手托腮,静坐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