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奄奄一息垂死挣扎着的白骨女人被一剑斩去头颅,咕噜滚了两圈后,停在一众侍从面前。
血红的容颜,宛如临死前刚做的殓容。
言梧移开目光,神色淡然地看着双眼涣散呆滞的庶弟:
“事不过三。”
说罢,不再耽误时间,疾步离去。
大丈夫处世,当断则断。
“将军,当断不断,定要受其所乱啊!”
“望将军以家国为重,切莫因女人之事而兴刀兵。”
“此言正是!将军,女子乃衣服,衣服破,尚可缝,手足断,如何续?将军岂能置三万汉家张氏儿郎于不顾?”
宛城,某座偏僻府邸后堂。
一中年男人拍案而起,怒火中烧:
“都给我住口!”
“曹贼辱我太甚,欺我张氏无人乎!”
堂堂北地枭雄,虎头枪王,为保宛城百姓不受兵祸袭扰,不得已举城投降。
而今竟落得婶子被抢,妻女难保,从军三十载未尝受辱至此,是可忍熟不可忍?
啪!
绣云鸯檀木桌上,那盏据说秦公子扶苏喝下毒药自杀时用的水玉纹高杯,被中年男人一手震落了地,一同落地的还有堂下一众武将的脸色。
瞧瞧,如此珍贵的物件说碎就碎,谁还敢怀疑咱张将军灭了曹贼的决心,谁还敢出言惹怒堂堂北地枭雄,世间难寻的武道六品高手。
可还真有个不长眼的玩意以头抢地,痛哭流涕,妥妥忠君爱民的大好人。
“望将军以汉室为重啊,如今曹操上尊天子,下掌群臣,遥令九州英雄,将军归降不过几日,而今却又反复无常,恐为天下豪杰所笑!今曹操势大,我寻人望其气竟成天子象,万不可与之为敌……”
“给我闭嘴!”
看着堂下这群巴不得将自家妻女送给曹贼换取富贵的墙草,北地枪王张绣怒目圆睁,怒不可遏。
一脚踹在声泪俱下,头破血流的爱将胡车儿身上,张绣拔出长剑,砍下价值千金的檀桌一角:
“我意已决!”
“再敢有言降者,如此桌角,杀无赦!”
说罢俯视诸将,一言不发。
堂内一片死寂,众将皆是默然不语。
“今曹贼入寇宛城,只携三百军士入城,除典韦宿房外守护,并无其他护卫,其威震天下虎卫军尚在城外。于禁诸将皆未随行,只此一曹贼,诸公为何吱吱诺诺,一言不发?”
“此乃汉室复兴之机。成则王侯将相,败则名垂青史,诛杀曹贼,雪汉后之恨,千白年后定有壮士扼腕,为何诸位又如此龟缩不前?”
见幕后谋士终于走出来,张绣心中大定,再拔剑而挥:
“杀曹贼者,赏万钱!赐爵千户!”
“今日午夜,举火为号!”
终于。
在事前安排好的流程里,不管一众武将是何心情,是夜反杀曹贼的计划终于有条不紊的推行下去。
不像其他谋士喜欢带着羽扇纶巾,贾诩衣着华贵,腰间挂着块二字玉牌,玉牌上刻阴阳二字,左佩刀右备容臭,此时他正低声交代着头绑血白条的胡车儿什么,后者连连点头称是。
张绣双手环臂,神色肃重。
想当年,若不是使出绝学百鸟朝凤枪,差点就被这力扛五百斤,日行七百里的莽夫挑于马下。
可就是这样一位勇武猛将,昨日与典韦比武,竟然如同稚儿被典韦一手提起,估摸着就算是他亲自上前,若论生死,怕也走不出八十回合。
“不愧称作古之恶来,看其身手招式,不知有没有武道六品……”
“单一亲卫便如此猛烈,如果虎痴许诸也在,加上那三千虎卫军,曹贼还真是不好杀啊。”
目送胡车儿离去,贾诩落座堂前,平静道:
“将军可有后悔?”
“先生何出此言?”张绣收回思绪,执子孙礼。
“做了决定,别在瞻前顾后。”
贾诩一口饮尽杯中茶水,然后站起身,走过宛城侯身前,缓缓走向堂后。
“曹操,可以放走。”
“曹昂,必须死。”